夜色冷清,室内灯光昏暗,窗外有微风吹拂。
晚上11点半,临江市殡仪馆内,秦昆摘下手套,长舒一口气走出缝尸间,在供台上点了三炷香。
“各位安息,我不通经文,改日请位老和尚给你们念经超度。”
微风卷起火盆内的黄纸,火星飞扬,香头忽明忽暗,听到秦昆的话,随后骚动片刻,渐渐平静。
临江市殡仪馆三楼,外面一片漆黑,空旷的楼内只剩下秦昆一人。他望着面前漂亮的女尸,她脸上的伤口已经被缝合到平整,于是将她慢慢推入冰柜。
走出殡仪馆,秦昆朝着门卫招呼道:“曲大爷,我走了。”
收音机里放着越剧,门卫室的曲大爷头也不抬说道:“死人不说留,活人不说走,小秦,你在殡仪馆也工作快两年了,以后得注意点。”
秦昆讪讪一笑,表示知道。
附近最后一趟公交车也下班了,不过没关系,秦昆骑着自行车,慢慢悠朝着市内驶去,他的夜生活才刚刚开始。
殡仪馆位于临江市西郊,因为地处偏僻,又有闹鬼的传说,几乎没有人晚上会开车经过这里,尤其是夜晚子时,阴气最重的时候,即便是胆子大的司机,也会找远路绕行。大马路上,秦昆飙的飞快,凉风驱散了夏日的暑气,一个人独占一条公路的感觉,还不赖。
滴滴——
一阵喇叭的声音传来,秦昆面前的拐角出现了两道亮光,让秦昆为之一愣。
这条路到了晚上,遇到司机的情况可不多。
秦昆看到一辆出租车迎面而来,停在他身边,司机还是熟人。
“秦师傅,刚下班?捎你一程?”
秦昆年纪并不大,才22岁,不过16岁便出社会闯荡,为人老成,再加上职业的特殊,属于手艺人的行当,认识他的人大多都会称一声秦师傅。
“呵呵,老邝,不用了,我骑回去锻炼身体。你这么晚跑西郊,接人吗?”
秦昆笑呵呵地招呼道,同时点了根烟。
司机邝师傅看到火光,皱了皱鼻子:“我今晚接了个大大单子,接个人去市里,给200块,你真不搭车?不收你钱。”
秦昆挥挥手:“不用了,赶紧去接人吧。我也先走了。”
邝师傅见到秦昆不上车,也没有继续邀请,“秦师傅,少抽点。烟这东西对身体可不好!下次顺路的话再捎你!”说罢,开车远去。
秦昆望着开往殡仪馆方向的车,心中一叹:老邝,你特么都死了三个月了,还这么敬业,我也是佩服!
三个月前,临江发生了一起连环车祸,据说是一位出租车司机低血糖犯了,一路撞了三辆车,开下立交,出租车司机当场死亡。死的就是邝师父,还是秦昆帮忙把尸体缝合的。
入殓师这一行秦昆已经做了两年了,他知道有些人死后还是会按照以前的方式生活,这种奇闻异事可能很多人不信,不过在殡仪馆干过的老人都知道,大多数也都见过,所以不足为奇。
空旷无人的马路,自行车车速飞快,秦昆一路骑到三环,邝师傅从后面追上,擦身而过,摁了两声喇叭算是招呼。秦昆看到出租车后排坐着一个女人,容貌艳丽,皮肤白皙,脸上有一道疤痕,正是自己刚刚缝合的女子。
女子在车窗里朝着秦昆挥了挥手,出租车扬长而去。
秦昆刹住车,呆呆看着尾烟,突然大叫道:“老邝!你特么给我停车!!”
……
临江市西乡街,夜魅酒吧。
白日枯燥疲惫的工作结束,夜晚,属于喧嚣和狂欢。
秦昆性格沉默寡言,朋友不多,平日算得上酒吧的常客。
西乡街是临江市一条酒吧街,夜文化丰富,坐在角落的卡座,秦昆望着台上的驻场歌手,表情有些无语:她特么的……还真会选地方啊!
台上是一位新来的女主唱,唱着王菲的‘容易受伤的女人’,音色凄迷,眉头紧蹙,她的音色很好,只是这首歌被她唱太过哀怨,台下的女人们满足了,但是喝酒的男士不干了。
歌声一落,台下几位喝多的男子起哄道:“妹妹!来一首欢快点的!哥哥给你送花篮!”
那位女主唱甜甜一笑:“小妹第一次来,今天先献上这三首歌,希望以后各位哥哥姐姐多多支持。”
说完鞠了一躬,没理会台下观众的反对,走进后台。
台上,一位男歌手接过话筒,听到男士们骂骂咧咧,赶紧讲了几个荤段子,又重新将场子暖了回来。
秦昆看到刚刚的女主唱走进后台没多久,就换了套服装走出来,坐在他不远处的卡座,于是正了正衣衫,端着酒走了过去。
“唱得不错徐姑娘。”
秦昆打了声招呼,没经过她同意,便在她身边坐了下来。
女主唱即便带着浓妆,也能看得出底子不错,皮肤白皙,五官精致,十指涂着红色的指甲油,镶着钻,脚上踩着凉高,笔直的腿带着弹性。不过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她的脸上有一道疤痕,即便浓妆也掩盖不了。
女主唱望见秦昆的时候,表情错愕,似乎没想到在这里能见到他。
“秦师傅,没想到你也会来酒吧这种地方。”
女人的眼神有些戏谑,秦昆摸着鼻子,呵呵一笑:“工作环境不好,压力大,总得找个地方放松一下。没想到今晚恰巧碰上了你,我们还真有缘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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