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天津港,又是一个上午。
这一天的天津码头格外热闹,很多人早早的就在这里聚集,不仅有手持鲜花的女青年,也有一身正装的官员。
官员代表为首一人正是之前的民国驻法公使胡惟德,在陆徵祥前往法国担任驻法大使之后,胡惟德返回民国,就任北洋政府外交部长。
码头上虽然看似花团锦簇张灯结彩,但人们的脸上是在殊无喜意,很多人都会时不时的下意识抬头,用复杂的目光瞄一眼头上的横幅。
码头上拉着巨幅横幅,红底黑字煞是显眼:热情庆祝民国和兰芳建立大使级外交关系,热烈欢迎兰芳驻民国代表团抵港!
此时的民国,经历了去年的“大起底”,又经历过之后《每日新闻》的“洗地”,对外籍军团已经不陌生,很多人都知道,外籍军团就是兰芳。
说实话,每次只要抬头看到横幅上的大字,码头上的人都会感觉既荒谬又无奈。
就在三个月之前,外籍军团的第一支部队满怀回归祖国的喜悦抵达天津港,当时迎接他们的是劈头盖脸的辱骂以及震惊全世界的“天津码头事件”。
而现在,这支部队再次即将抵达天津港,虽然还是那帮人,但他们已经不再属于民国,而是属于千里之外的兰芳。
而曾经对外籍军团饱含敌意的民国众人,却要因为“友好邦交”前来欢迎他们在三个月前用万众一声的“滚出去”赶走的曾经的敌人。
这真是讽刺。
和如死寂一般沉默的华人相比,在码头一角,却汇集着一群洋人,他们正在肆无忌惮的谈笑,不时向华人这边投来讽刺嘲笑的目光。
虽然距离并不近,很多人也听不懂洋人们使用的语言,但并不妨碍他们理解洋人的意思:看哪,就是这群所谓的“爱国者”,三个月前他们赶走了自己国家最强大的部队,现在却要用另一种方式欢迎他们回来……
好笑吗?
却是自己一手造成的!
遗憾吗?
用遗憾已经不足以形容……
上午十点,四艘崭新的驱逐舰护送着一艘邮轮缓缓靠岸。
在那些驱逐舰的侧舷,都用汉语清晰地写着编号,分别是001、010、011、021.
而那艘邮轮,侧舷上也用汉语写着船名:泗水号。
看到这些汉字,码头上的众人由不得一阵恍惚:这……这难道就是兰芳的舰队?
曾经,这支舰队也属于民国。
曾经,这支舰队也会坚定地保护民国的利益。
曾经,这支舰队完全可以使民国脱离“有海无防”的尴尬处境。
但现在,所有的幻想都已经成为虚妄,那支舰队上方飘扬的国旗证明了那些舰队并不属于民国,而是属于兰芳。
对于兰芳的国旗,在场的所有人都不陌生。
就在半个月前,当民国和兰芳建立大使级外交关系的消息传出后,《每日新闻》用整整五个版面介绍了兰芳的方方面面,其中就包括兰芳的国旗。
兰芳的国旗很简单,蓝、绿、黄三色平均分布于国旗上,构成了国旗的基本要素。
蓝绿两色代表着传统意义上的“蓝天碧水”,所以蓝色在上方,绿色在下方,而中间的黄色代表了人,这是华人传统理念的贯彻,黄色代表着尊贵。
兰芳的国旗,也象征着在兰芳这个国家,“天、地、人”这三者能达到高度的和谐统一。
好吧,这看上去至少比民国的五色旗要简单不少。
舰队靠岸后,一旁的军乐团马上奏响民国和兰芳的国歌,用来欢迎兰芳代表团登岸。
兰芳的国歌曲调采用的就是《themass》,只在歌词上进行了一些调整,把和“弥撒”有关的字样全部改成“兰芳”,这样一来,原本的一首圣歌马上就摇身一变,变成一首威武雄壮的国歌。
而同时,《themass》这首歌的歌名也正式更名为《兰芳》。
这其实是码头上的很多人第一次听到《啊,兰芳》。
和很多欧洲人第一次听到《themass》时的反应一样,《兰芳》这首曲子马上就用雄浑有力的旋律征服了所有人的耳朵,特别是在军乐团奏响民国国歌,双方有了对比之后。
怎么说呢,民国虽然到现在已经成立了七年,但实际上,民国现在已经没有了国歌,至少没有一个统一概念上的国歌。
民国初立的时候,采用的是沈恩孕作词,沈彭年作曲的《民国国歌》,但在袁项城执政时期,国歌换成了《中华雄踞天地间》,然后当袁项城的“洪宪王朝”覆灭之后,民国就再也没有了真正意义上的国歌,以至于现在只能又奏响第一个版本的《民国国歌》,实在令人啼笑皆非。
这原本可以当成是一则笑谈来一笑了之。
但在这个庄严肃穆的场合,出现这样滑稽的一幕,却让人从心底感觉到那种痛彻心扉的疼!
真疼!
就像是心脏被人狠狠揪了一把的那种疼……
伴随着《兰芳》沿舷梯踏上天津码头的,是首任兰芳驻民国大使唐新志。
唐新志,男,24岁,1910年从民国前往法国留学,一战期间加入外籍军团担任翻译,后加入兰芳国籍,成为首任兰芳驻华大使。
兰芳派出一个毛头小子担任驻华大使,并不是兰芳不重视对华关系,相反却已经是非常重视。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