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勤入得帐中,在大案后面座下,颇有几分前世影视剧里县太爷审案的感觉。至于蓝雀等人则作为苦主,站在帐中比较靠前的苦主席上。
这点又与影视剧里衙门审案,原告与被告几乎平行而立的布置有所不同,万兽谷的规矩是苦主站先,被告靠后。当初殷勤在铁翎峰受审,属于最极端的一种情况,苦主在台上,被告在台下,能在那种形式下翻盘的,万兽谷几千年来也没出过几人。
殷勤并没有急着宣那些王家修士进帐,而是先让袁主事领着,与刑罚司的执事弟子们一一握手见面。
蛮荒修士见面,平辈之间多是拱手礼,晚辈见到前辈或者长辈则行跪拜礼,像殷主事这般与每个人握手的情形却是闻所未闻。一众执事弟子,只觉得既新鲜,又有拘束,不少人被殷勤的凶名所慑,竟然紧张得手心出汗,以至于握手之前,都要偷偷在法袍上反复抹汗才会伸出手来。
花狸峰的刑罚司虽然一直没有真正运行起来,其规模建制却与其他四峰一般无二。按照万兽谷的规制,刑罚司向来都是由廉贞主事直接监管,并无单独的主管。虽然宗门也有规定,万一廉贞主事事物太多,也可以将刑罚司主管交由副主事负责,但几乎没有廉贞主事会如此做。
刑罚司下面,设有一个刑书执事也叫管事,其权限也是主事之下最大的。当年袁执事就是在铁翎峰与柳松权争夺这个位子失败,才被迫另走门路来到花狸峰。
刑书执事以下,则设有负责案卷文书以及各种杂事的刑吏执事,一般是三到五名,负责捉拿拘捕的执事,一般在四五名左右,负责验伤查毒甚至验尸的仵作执事一名,还有就是十名左右负责监押的执事。
其中负责拘捕捉拿的执事一般都要筑基期的修为,花狸峰的情况特殊,修为达到筑基期的内门弟子本就没有多少,整个刑罚司除了袁执事,剩下所有的执事弟子的修为都只有炼气期。
刑罚司的权限虽大,奈何云裳一直没在这上面下功夫,花狸峰道场建立将近三年,刑罚司竟然沦为鸡肋般的摆设。要知道,这些执事弟子当初可是削尖了脑袋使了不少灵石才运动来的这个差事,原打算吃完原告吃被告呢,哪知道跟花狸峰待了快三年,一个案子都没审过。
如今总算是盼来了殷主事,也总算是盼来了上山三年的第一桩案子,刑罚司上上下下小二十口子,各个精神抖擞,恶狼般的眼神时不时就往大帐外面那些肥羊身上瞄。
大帐外面,由众修士推举出来的话事人张好古见大家刑罚司的弟子执事们盯得发怵,忙站出来安慰大家道:“等会儿过堂,只要不往胡乱往我们身上栽赃别的,对那些小过错,不妨干脆认下,免得受没有必要的皮肉之苦。大家只需谨记一条,那就是要灵石没有,要命只有一条,反正最坏就是关咱们五年,经过五年心性之磨砺,说不定大家的修为还更容易进境了呢!”
大家被他一番话说得心头大定,有些心思灵巧的偷偷掏出些防治伤病的丹药服下。刑堂不比别处,万一那殷蛮子不问青红皂白先来一顿杀威棒,作为被告也只能咬牙扛着。
殷勤见过众人,回到桌案后面坐下,袁主事一大把年纪,却能放下身段,不用孙阿巧张罗,便亲自捧了灵茶出来,亲手为殷勤斟满一杯。
殷勤翘着二郎腿,抿了几口灵茶才笑着道:“我听说刑堂有个规矩,过堂的时候,可是谁都不准吃喝的,你给我递茶岂不是要我犯错误?”
袁执事老脸笑成菊花道:“瞧您说的,我哪敢让您犯错误?这不是还没开审吗?您得先润润嗓子不是?喝口茶也是为了公事。”
殷勤笑笑,也不急着招呼开审,而是让孙阿巧取出记录当时情形的“月光宝盒”,将“案情”给刑罚司诸人回放了一遍。
袁执事等人垂涎这个案子好久了,今天总算见到了“案发现场”的情景回放,一边看着幻阵中所显之情景,一边议论纷纷。有义愤填膺痛骂王家修士无耻的,也有啧啧赞叹殷主任机智的,袁执事一直担心殷勤年轻办事不牢靠,待到亲眼看到幻阵所放的影像,总算是放了心,望着帐外那些满脸不含糊的修士,心中发出阵阵的冷笑。
殷勤见状,将其招至跟前道:“殷某恬居廉贞主事之职,对于审案断案却是一窍不通,还要请教袁执事,你以为这案子该如何审啊?”
袁执事连说不敢当请教二字,又说,早就听说过殷主任在铁翎峰上,舌战群修的壮举,今天终于有机会在主任身边办差,正好瞻仰主任之风采。
殷勤与他客套几句,低声道:“不瞒袁执事,这幻阵所录共有修士七八十人,其中二十余人已经私了销案。外面这五十多个,怕是存了公了的心思。”
袁执事见殷勤连私了之事也不瞒他,心中稍微安定,暗道:看来我这把老骨头在这个少年新贵的眼中还算堪用。他嘿嘿笑道:“自古刑罚司就有一句话,叫做私了心痛,公了肉痛。他们若是心痛灵石,那就必须要让他们的皮肉好好痛一痛才行。”
殷勤马上神色一正道:“我这个人,向来是很反对刑讯逼供那一套的。”
袁执事微微一愣,以为殷勤存了人言可畏的顾虑,正想劝他,刑罚司从来就不是好去处,宗门为了维护其威慑之力,对于严刑拷打之事从来都是睁一眼闭一眼,在这里受刑挨打都属正常,哪怕受了冤枉,旁人也说不出什么,更不敢说什么。
哪知殷勤的话锋忽然一转又道:“不过我这人,也从来不信人性本善之类的胡话。有些人,不让他尝一点苦头,怕是不知道悔改二字如何写。”
还是要打啊!袁执事嘴角微扬正要接茬儿,殷勤微笑着又道:“不过打归打,下手却是要留点分寸,我辈修士,开脉已经不易,修行道法就更难,你千万要嘱咐下面的人,切切不可伤了性命,若非万不得已,也不要伤了他们的灵根。”
袁执事听得后背直冒冷汗,心道这位殷主任才是个狠人!刑罚司虽然可以动刑,顶多就是个皮肉伤,哪怕将人打断手脚全都打断,也不会伤及灵根。可听殷主任这弦外之音,竟然暗示他们可以把人灵根弄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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