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粟的修为停滞不前,对于大道渐渐止了心思,自忖岁月无多,若不及时行乐,此生岂不是白来一回?更何况,他在仓山郡城经营多年,经他掌眼过的宝物不知多少,作为收售宝器的大掌柜,贾粟对于行内的种种猫腻,自然是了如指掌。
说句不好听的,莫看他只是替东家做事的掌柜,只要行事谨慎一些,上下打点好了,每年能够从中捞取的好处,并不比东家差多少。贾粟修为一般,捞钱的手段却很不一般,不显山不露水,百年的积攒他手中实际拥有的灵石几乎与那些中小家族的家主相当。
与那些修仙家族相比,唯一的区别在于子嗣传承,贾粟多年来都是孤家寡人一个,并未像那些家族一般开枝散叶。一个人虽然自在逍遥,临了却又一宗遗憾,一旦人死灯灭,多年积聚的灵石却没花出去,岂不是白忙一场?
这些年来,贾粟开始洒出大笔的灵石,一部分用来购入各种能够增长寿元的丹药,剩下的全都用在享乐上面。
仓山郡城作为西部重镇,销金的去处自然不少,贾粟家底丰厚,自然成了风月场所的常客。坊间对于仓山郡主武采娘的风评传闻,不绝于耳,对于贾粟来说,最大的遗憾便是没有机会一亲芳泽。
武采娘位高权重,想成为她的入幕之宾,要么年轻俊俏,要么虎狼体魄,像贾粟这般的糟老头子,连武采娘的一根指头都摸不到。
妻不如妾,妻不如偷,偷不如偷不着,贾粟在心中对于武采娘惦念已久,一下子见到心仪已久的“采娘残卷”,眼睛便黏在纸上,一时竟然舍不得移开目光。
赵四在窗边站了片刻,便哈气连天地扭身来问,三元亭中可有酒席吃食?
那负责记录的伙计正闲的无聊,被贾粟使了个眼色,忙迎过去道:“咱这儿虽然不是酒肆,但是点心灵果还是有的,公子若是腹中饥饿,我便为您张罗一些?”
赵四一边点头说好,一边让伙计将他座边的小几搬到窗边,说是要临窗观景。伙计被他指使着团团转,贾粟的心思却全在“采娘残卷”上面,趁乱又翻了几页,那画中人竟然动了起来!
贾粟心头猛跳,连呼吸都粗重了几分,他不敢再看,忙将残卷塞回那堆书册之中。他强自镇定下来,眼神却忍不住往书册堆上溜,刚刚还真没注意,其中除了“采娘残卷”之外,果然还有几册纸面较新的册子。
难道都是采娘郡主的残卷?贾粟犹豫一下,终是没能忍住内心的好奇,又从书册堆中抽出一本,貌似随意地翻开其中一页,里面的人物却换成了一个中年美妇。
贾粟定睛观看,嘴角便噙了一丝笑意,画中人竟然是个相熟的,其风评名声比武采娘还要差上一截,郡城中风月场中的人物,都唤她鹰扬夫人。
鹰扬夫人乃是仓山郡城鹰扬将军的正室夫人,虽说鹰扬将军只是武青衫的私军,并不计入武朝正规的编制,但其执掌郡城卫戍,手中的实权并不小。
至于这鹰扬夫人红杏出墙的原因,在郡城的风月场中也有颇多传闻,其中流传最广的一个版本,还与万兽谷新晋金丹的云裳老祖颇有关系。据说,当年云裳老祖进阶金丹之后,曾经引来仓山书院的孟老祖苦苦追求,并用重金从仓山郡城聘了一个专为修士说媒拉纤的王媒婆,带了大批的聘礼前往花狸峰求亲。
王媒婆担心安全,便花了大笔灵石,从仓山郡城雇佣了一小队筑基高手,随行护卫。而她所雇用的所谓高手,其实就是鹰扬军接下的私活儿,领队的便是陈鹰扬。
没成想,花狸峰一行并不顺利,不但没见到花狸老祖,在回程的时候,还被人劫了聘礼,据说陈鹰扬便是在那一战中伤了男根,从此后不能人道。奈何家中的夫人,正直虎狼年纪,不知为何被武通玄勾搭上手,尝过其中腥臊滋味之后,便干脆放开了,背着陈鹰扬在外面风流快活。
鹰扬夫人不像武采娘那般挑剔,像贾粟这等老朽之辈,只要肯花灵石,买些贵重的宝材或者首饰,多半也能摸上床去。贾粟与那鹰扬夫人参过几次水月道场,对其身体倒是十分熟悉,眼见残卷中所画,不但体态特征与他记忆中一般无二,甚至鹰扬夫人的一颦一笑,也是宛如真人一般,显然这作画之人,应该是与鹰扬夫人相熟之人。
贾粟想起与鹰扬夫人之种种欢愉,一时间也是心荡神摇,好在那赵四正指使伙计要这要那,并没注意这边的情况。贾粟干脆将那几册残卷一一抽出,全都翻过一遍,只见其中所画不但有郡城名媛,还有两三人,竟是城中大户家中尚未出门的闺秀。
贾粟轻轻吸了一口凉气,想不到郡城的水,比他所知的还要深些。他合上残卷,真想揪起那窗边的胖子仔细询问,他到底有何能耐,能够尽尝郡城粉黛之滋味?不过转念一想,就凭这蠢货的模样资质,无论如何也不会入了武采娘的眼界。他手上这些残卷多半也是从别处购入,最起码,这绘画的高手,绝不会是个连自己丹药被人调包都不知道的蠢货。
想通了这一层,贾粟胸中的妒火稍熄,正好那赵四吃了几口灵茶,又嫌三元亭的点心滋味寡淡,要求伙计从外面购买一桌酒席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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