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评这话出来,在场的气氛瞬间凝固了,那一个跪在张让脚边为张让捶着腿的小太监的一双手在这一刻都顿住了。
而张让彻底呆了,但他出奇的没有生气,而是有一种头皮发麻的感觉。
其实这一段时间以来,确切的说是黄巾之乱爆发以来,封谞和徐奉两人被处于剐刑之后,张让一直都提心吊胆的。
眼下辛评这话一出,更是让张让内心的恐惧彻底的被引发出来。
辛评看到张让原本的没有多少血色的脸上多了更加苍白,嘴角不由得拉起一个笑意。
在大厅当中徘徊了几步,脸色带着一丝森然说道:“我家主公一直常说一句话,‘拿多少钱,就要办多少事’,您前前后后从我家主公那边拿了几千万金的钱,就为我家主公要一个县令就足够了吗?您真以为我家的主公的钱好拿的?”
“前刺史张懿拿了一千万,他现在已经死了,并州现任刺史丁原抢了我家主公的生意,马上也要死了,而您呢?您有没有想过拿了我家主公的钱不办事的下场?”辛评语气森然,充满书生气质的脸上,满是一种不应该有的匪气。
张让一言不发,紧闭着一张嘴,死死地盯着辛评。
如果目光可以杀人的话,辛评现在已经死了不知道多少次了。
对于张让的目光,辛评毫不畏惧,继续说道:“有一点您没说错,我家主公是山贼,彻头彻尾的山贼,当了半年多的官,他老人家的脾气还是没有改过来的。来之前,我家主公就说了。他看上的东西他一定要拿到手,并州刺史你不给他就去抢。”
“一旦我家主公出手抢了,您说作为一个和反贼交往甚密,一年不到的时间拿了人家几千万的中常侍会是什么下场?封谞和徐奉的下场就在眼前您不会就这么忘了吧?”
辛评这话一出,张让顿时大汗淋漓。
很明显,目前的张让已经被辛评,不对,应该是被这时候正躺在被他养得有点向猪发展的银月身上小息的戏志才看透了。
张让身为宦官,最依赖的就是皇恩,而这东西其实很是善变的。
前段时间封谞和徐奉两个中常侍的因为沾上黄巾之乱,直接被剐刑了的下场张让是看在眼里的,虽然那两人在皇恩上不如他张让得宠,可一旦他张让和反贼扯上关系,那不管他再怎么得宠下场也是一样的。
汉灵帝虽然是一个昏君,但任何一个统治者对于任何挑衅自己统治的事情都是极为敏感的。
所以张让这一段时间一直在担心陆海空要是万一脑子一抽,直接跟着人家黄巾叛乱了,那他的小命基本也就玩完了。
也正是因为有这一个担心,辛评才能说要见他,张让立刻就放下手中的事情过来见他。
张让不知道的他,在他紧急的出来见辛评这一面的时候,实际上他已经在这一次会面当中处于下风了。
如果他晾着辛评一段时间,辛评在言语上绝对不会如现在这般犀利不留情面。
辛评看着张让陷入了沉思,嘴角稍稍露出笑容,稍微加了一把劲:“当然,这一件事对于张常侍来讲,如果实在是太麻烦了一点也没有什么,反正天公将军那边也在找我家主公谈,说是要把并州划给我家主公。”
“你说什么?”这话一出,张让彻底坐不住了,直接站了起来。
辛评看着张让,笑而不语。
半响,张让颓废地坐了下来,嘴巴抖擞了几下,终于开口说道:“我需要一段时间,至少也要等并州那边的消息传过来我才好操作。”
堂堂十常侍之首,鼎鼎有名的宦官张让,最终还是不得不对陆海空做出了妥协。
“学生再此谢过张常侍!”
……………………
并州,晋阳,大雨天。
一处荒废的庭院当中,两个狼狈的身影躲在角落里。
他们似乎是从雨中过来的浑身上下湿透了,但在角落当中,两人却丝毫没有要生火烤暖的意思。
“呵呵……”
黑暗当中,其中一个人突然笑了起来。
“笑什么,你不会被追杀追傻了吧。”另一个人没好气道。
“我在想,我大概一两年没有见到这么狼狈的你了,果然,比起那一个整天装文青的张道一,我还是更喜欢张乞丐。”太史令笑着说道。
“去你的!你就这么见不得我潇洒啊!”张道一沉默了一会,应道。
黑暗当中,太史令并没有看到,张道一的眼睛微微湿润了。
他很清楚太史令为什么要这么说,这半个多月来,张道一一直带着愧疚的心里,特别是每一次躲在最角落里,连火也不敢生的时候,这一种愧疚就更加的深。
如果不是他的失误的话,太史令也不至于沦落到如此下场。
两人相处这么长的时间,太史令也看得出张道一的愧疚,所以每到这时候,他都会想办法调节张道一的心情,只是太史令调节气氛的手段笨拙了一点,来来去去就那么几招,但奇怪的是张道一每次都能‘中招’。
“没有想到朝廷居然派出那家伙来追杀我们,再加上现在那些异人也都能接到追杀我们的任务,眼下的情况很是不妙。”张道一心情调节得差不多了,皱着眉头思考道。
“跑呗,大不了被抓了,反正我们都还有一条命,死就死了。”太史令洒脱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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