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郎,退下,现在不是你胡闹的时候!”李渊几乎想也没想,直接喝斥了李世民。说罢李渊看了看裴寂道:“裴监,看来河东那烂摊子,还需要你去收拾了!”
裴寂的满脸疲惫,双眼布满血丝,露出惨淡的苦笑道:“其实,老臣以为,陛下不妨暂切让他一步……”
李世民一听这话,顿时大急。裴寂这是要拿陈应的人头去平息突厥人的怒火,这无疑是与虎谋皮,暂且不论突厥人会不会信守承诺,就是李唐朝廷失信天下的代价,恐怕没有人能承受得住。
“人无信则不立,业无信则不兴,国无信则衰。父皇,还请慎重啊!”李世民双膝跪在地上,以膝代脚,挪向李渊。
就在这时,一名小黄门内侍迈着宦官特有的小碎步,匆匆走进殿来,却迎头撞上李渊鹰隼一般愤怒的目光:“滚出去——”
那内侍连滚带爬赶紧向后退,就在内侍快要退出两仪殿的时候,李渊望着小黄门的背影,良久,嘴角绽开了一丝苦笑::“回来,所为何事?”
小黄门内侍脸上出现细细的汗珠,一脸惶恐的道:“回……回……回禀禀陛下,那突厥贼蛮子,收拾行装,准备离开馆驿……”
李渊挥挥手,示意小黄门内侍退下。
裴寂想了想,叹了口气道:“陛下,老臣还是去一下馆驿吧,阿史那莫何在这个时候,无论如何都不能离开长安!”
李世民道:“莫何未必想在这个时候离开长安,他不过是做出一个要离开的姿态……”
“这还要你说!”李渊咬着牙道:“形势比人强,明知他现在是在向我们施压,朕也不得不捏着鼻子认下……处罗……突厥……贼子,假以时日,朕要是腾出手来,必提十万铁骑,将突厥灭掉!”
有道是匹夫一怒,血溅五步,天子一怒,伏尸百万。
裴寂望着李渊,小心翼翼的道:“陛下的意思是……答应他?”
李渊咬着牙道:“答应他,都答应他,他要陈应的人头,朕不小气,定远军朕也就在解散,都答应他……”
听到这话,李世民一脸难以置信,膛目结舌的望着李渊,李世民脸上的神情由震惊渐渐的从震惊变成了愤慨。李世民眼睛赤红,额头上的清筋缓缓凸起,他极力压抑着内心的愤怒,一字一顿的道:“父皇,父皇,你这是要自毁长城吗?”
李渊不以然的道:“长城?大唐的长城,还不是陈应小儿可以当得的!”
“最无情莫过于君王!”李世民怒极反笑:“好,好,好……”
“混账!你给朕滚出去!”听到这话,李渊也气得胸口起伏不定。指着两仪殿的大门吼道:“孽子,你给朕滚出去!”
“我自会走!”李世民一脸决绝的负气而去。
“秦王殿下,秦王殿下!”裴寂望着李世民负气暴走的背影,连连呼喊,只是李世民根本不理会裴寂,径直长扬而去。
裴寂叹了口气望着李渊道:“陛下,您为何不向秦王殿下解释清楚?”
李渊淡然自若地坐到了御座上,笑道:“笑一场、哭一场,都好,就是不要憋在肺腑之内,那是要坐下病的……”
……
李世民失神落魄的离开两仪殿,神情异常沮丧。李渊是皇帝,他只是一个皇子,国家大事,还轮不到他来做主。李世民却知道,只要李渊将刀砍在陈应头上,就会很快引起连锁反应。
江淮拥兵十数万的大总管杜伏威肯定终生不会再来长安,恐怕看到这一幕,连名义上的投降大唐都不会了。
而幽州总管罗艺,平时没少与突厥人交恶,若是突厥人能逼着李渊杀掉陈应,自然也可以逼着李渊杀掉他,所以出于唇亡齿寒的考虑,罗艺改旗易帜也尽在眼前。如今镇守剑南道的右武卫大将军庞玉也是隋朝老臣,还有兵部尚书屈突通,还有王薄……
这些人唇亡齿寒也罢,兔死狐悲物伤其类也好,恐怕不会再效忠大唐。只要人心散了,队伍就不好带了。当然,大唐也完了,李家也完了……
走到熙熙攘攘的大街上,哪怕河东局势已经彻底糜烂,这个消息如今还没有传扬开来,虽然在上层门阀之中已经不是秘密,可是升斗小民却浑然不知。依旧今朝有酒今朝醉。望着车如流水马如龙的街市,李世民脑袋中不自觉的出现一种错觉——长安城变成一片废物,这些活生生的百姓,都会变成一具具骸骨。
“参见秦王殿下!”
李世民回过神来,抬头看到匾额上镌刻着“天牢”二字时,李世民哑然失笑,不知不觉,居然来到了天牢。
李世民想不通自己为什么会来到天牢前,难道说冥冥之中有神仙的指引?想到这里,李世民神色黯然,大唐完了,李家完了,恐怕天牢就是自己和全家最终的归宿。
李世民吃过山珍海味,穿过绫罗绸缎,享受过荣华富贵,也挨饿受冻,唯独没有去过天牢。来到天牢门前,狱卒不敢阻挡李世民,李世民径直而入。
哪怕外面还是阳光明媚,风和日丽,然而刚刚走进天牢的过堂甬道,李世民便轻易的感觉到这里面阴森而恐怖。说实话,天牢的恐怖之处并不是里面污浊的空气,也不是里面那些犯人痛苦的呻吟,而是无处不在的死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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