埃德蒙醒来, 看着天花板发呆。
现在……他可以从早上发呆到晚上,没人问,没人管他。
四个小时后,埃德蒙爬起来,走进盥洗室关上门, 过了片刻, 他精神抖擞的走出来, 浑身上下十分洁净,衬衣、裤子、布鞋、头发, 虽不奢华, 但是简单舒适。
他走到床头卷起一块薄毯子放到胳肢窝下,来到院子里一块两米见方的巨石上将那块毯子铺好。
钛司堡安静无比,就连缝隙里的昆虫都懒得出声, 埃德蒙仰面躺下看着继续发呆。
外面如何了?
卡蒙嘉如何了?
波纹科菲如何了?
四胞胎如何了?
父亲走到哪里了?
这些事情只要他想知道,他就可以知道。但是, 现在的埃德蒙没有知道这些东西的欲望, 这么多年了,他的时间从未如此奢侈过。
海梨被带走了, 因为她的大脑出了问题,她获得了自由。
埃德蒙觉着,应该恭喜她, 她实至名归, 所有的名人的神经都不是很正常的。好比政治家, 他们总是幻想他们能改变这个世界, 事实上,他们连什么是世界都不懂得,但是他们敢想敢说。
还有那些画家,原本世界只需照相机就可以了,他们偏偏要在画布上扭曲他们所谓的世界,还认为世界本该如此。
还有那些小说家,他们将脑袋分裂出一千个场景,每天进行一次地球发展史。
埃德蒙觉着,他应该恭喜海梨的,她带着她庞大的脑神经获得了自由,从此置身于名人的行列,有可能名垂千古!
古老的囚室一层,一层向上伸延的圆形,蓝色的天空被束缚在○框架里。
埃德蒙想起很多事,大量的时间可以令他可以整理自己的记忆。
他想起一位唱歌的姑娘,她看到什么唱什么了,总之是很快乐的基调就是了,那个姑娘现在也不知道在哪里了?埃德蒙觉得,如果一切结束,他可以问问她,愿意离开这里吗?如果可以,埃德蒙想把属于自己人生最美好的一些记忆带走,一切美好的都带走。
钛司堡外,不时会有一些响动传进来,比如炮声。
人们饿坏了,不管陛下如何刷他的墙壁,肚子饿,是所有事物的起因。依旧有人在闹,越来越多的人在闹。
一声炮声过后,埃德蒙闭起眼睛等待下一声,他跟自己打赌,输了就去吃囚室发的黑面包。好吧,对于那样的食物他都丢进手镯,每天只是做个样子,虽然他觉着拥有这份优越性很可耻,但是他拒绝吃发霉的黑面包。
如果什么都不想吃,他就整天的不吃东西,反正现在也没人来啰嗦他。
初始人很耐饿,耐饿的数据可以参照伟大贝因托皇帝席书缘最爱的爱人去世,他将自己放逐好久,很久还没饿死这个实例。
“咚!咚!咚!”又是一阵巨大的炮声,埃德蒙站了起来,这一次,他听出来了,那些炮声来自四面八方,一声接一声的在城市周围响起。
南区,北区,东区,西区,那些奇怪的炮声就如约好了一般的,发射向中心区。
埃德蒙闭起眼睛,心里缓缓的揪疼起来。无论如何,这个国家是祖父,曾祖父,自己花了无数无数的心血建立起来的。
多少个不眠夜,他们趴在地毯上谈论这个国,憧憬国家美好的未来。
国王在做什么?
国王是什么?
诺曼十四有一次喝醉了这样说,国王是口腔消毒水,感冒药,女性用的卫生棉,避孕药,体香剂,国王唯独不是自己。
国王是一出老歌剧,比如,那出最最古老的:《浮士德》。
国王唯独不是自己。
地板,缓缓的震动着,有些细微的起伏,埃德蒙又趴了下来,将耳朵贴在石头上。
他听到了,很多,很多假象当中的脚步声,那些脚步声来自四面八方,都冲向中心城。
“他在干什么?”监控器边上的军官好奇的打量着趴在石头上的埃德蒙说。
他的同伴喝了一口热水,耸耸肩膀,带着一股子什么都清楚明白的无聊语调说:“那要问他自己。”他放下杯子,问自己的同僚:“有茶吗?我的嘴巴需要一些味道找找我的味蕾是不是还存在。”
那位军官讥讽的嘲笑他:“那正是我想跟你说的,这地方,真是没意思。”
“总比外面要好吧?最起码不用送命,你说我把家人悄悄接来如何?这里最起码安全。”
“晚上再说吧,我也想这样。他们说,外圈还是可以住人的,真是没想到,人人厌恶的钛司堡,如今却成了安全区了。”
“恩……没想到……”
“嘿,朋友?”
“恩?”
“我们来聊聊好日子吧,从前的那些好日子。”
“……你是个理想主义者吗?”
“他们都这样说,也许我好好读书的话,或许可以做一位诗人,到处赴宴那种……”
埃德蒙站立起来,想卷好毯子,回到房间。整个都市的塌陷,令他心疼,毁灭比建设更加容易。
“当啷……咯吱…吱……当!”
一连串的响声,打断了埃德蒙计划,他惊讶的站在那里,看着有人进来。
在这个时候?谁会来?
寂寞的生活,即使是一声鸟鸣都能吸引埃德蒙,他承认自己好奇了,他支了脖子向那边看。
波纹科菲,提着一个古老的藤箱,胳膊上挂着一件风衣,脸上带着微笑,帅气,飘逸的站在那里看着埃德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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