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沧行好象一个落水的人又抓住了一块木头,一个在黑暗中的人又重见了一线光明,他一激动,内息一震,直接冲开了被点的穴道,从地上弹了起来,吼道:“文渊,真的吗?她真的愿意回头?”
裴文渊看他刚刚弹起时脸色微微一变,又恢复了一贯的沉稳镇定,说道:“具体的我也不敢保证,但如果她知道是你来了,应该不会拒绝跟我一起出来,你的那个信物还在我这里,如果她真的爱你,就一定会选择跟你在一起,而不是徐林宗。”
李沧行脸上现出一丝喜色:“真的吗,文渊,她真的会来吗?”他的心里其实现在很愿意相信裴文渊的话,但又总是觉得这只是个美好的梦想。
裴文渊沉声道:“是真是假,等我试了以后再知道,沧行,你在这里好好调息一下,刚才你的内息大乱,有走火入魔的征兆,我怕你见了沐兰湘后情绪激动,又会伤到身体。”
李沧行已经手足无措了,搓着手,来回走着,不停地说道:“好,好,好,我都听你的,文渊,请你把小师妹带来,我现在等不及要见她。”
裴文渊点了点头:“我也是这样想,现在是晚上,要是到了白天,人多眼杂,只怕你们说话的地方也不太好找。沧行,原来你是叫她去玉堂春见面,可是现在玉堂春已经全是江湖中人,想必你也不可能在那里和她见面了吧。”
李沧行咬了咬牙,说道:“请你带话给小师妹,让她来思过崖上见我,我跟她的缘份是从那里开始的,我也是第一次在那里下定决心要这辈子娶她为妻,希望她无论如何都来那里和我作个了断。”
裴文渊说道:“好,你现在的身体情况,能不能上山,却那个什么思过崖?那里应该挺高的吧,现在又是黑夜,有没有事?”
李沧行运了一下气,今天他在酒楼和树林里两度发作,刚才又强行冲开穴道,内腑有些受损,这一运气,几条胸肺间的经脉就有强烈的刺痛感,人也不住地咳嗽起来。
裴文渊看到他这个样子,摇了摇头:“要不你休息一天,明天再跟你小师妹接头,如何?”
李沧行马上打断了裴文渊的继续劝说:“不,我一刻也等不及,文渊,我的身体没事,调息一下就好,现在麻烦你去跟小师妹说一下,请她务必来思过崖一趟。”
裴文渊知道李沧行性格倔强,决定了的事再劝也是无用,只能叹了口气,点点头,说道:“好吧,上山的路还是以前的那条吧。”
李沧行自己也有五年没有回过武当了,事实上他以前在武当二十年,也只下过山两次,回过山一次,被裴文渊这样一问,先是一愣,然后迅速地想了想以前的路径,说道:“文渊你只走过一次,肯定不熟悉,这样好了,今天我们结伴上山,到了半山腰山门前的解剑池处再分手,我去思过崖,你继续上山,到了正门处直接请人通报,求见小师妹和徐师弟。”
裴文渊想了想,问道:“现在的武当一定是非常时期,上下戒备严密,估计山道上也有些以前没有布置过的机关消息,我们这样深夜硬闯,会不会引起不必要的误会?”
李沧行咬了咬牙:“不能等到白天,那样小师妹在众目睽睽下不好跟你出来,文渊,我只有这一次机会了,请你千万帮我这回。”
裴文渊叹了口气:“好吧,我们走,沧行,千万不要勉强自己。”
李沧行一提气,跑在了前面,今天他身体受伤得厉害,眼下能施展出来的功力不到六成,裴文渊只能放慢了脚步,在后面若即若离地跟着。两人在黑暗的山路上一路前行,李沧行戒备着随时可能砸下的滚石擂木,或者地上突然出现的刀刺陷阱,再要么是两边草丛里触发的毒烟暗器,可是一路上山,直到接近山门的地方,却没有碰到一处机关,连一个暗哨都没有。
两人奔到了武当山半山腰的解剑牌坊处,按规矩,这里是外来的访客解下兵器,以示对武当的尊敬,释放来访的善意,并由迎客弟子带入派内的地方,可能是因为夜深的原因,这里也是空空荡荡地,没有一个值守弟子。
李沧行对裴文渊说道:“文渊,麻烦你上去吧,思过崖要从这里转到后山,恕我不能陪你了。要是碰到师妹,请她一定要在今晚来思过崖,我等她。”
裴文渊认真地点了点头,脸上现出一副坚毅的神情,交给我吧,只要有我一口气在,一定会把消息带给你师妹的,放心,你的那个信物我只会给她本人,连徐林宗我也不会给。
李沧行感激地握了握裴文渊的手,他笑着拍了拍李沧行的肩膀,转身沿着山间阶梯向着山顶进发,李沧行也转身向着后山的思过崖奔去。
李沧行已经有很久没有走过这条路了,准确地说,除了少年时中秋罚上思过崖后,他就再没有到后山玩过,这里是他永远的痛,只要一想到思过崖,他就会回忆起当年武当对自己的不公,一股子悲愤之气会瞬间充满整个胸腔,无处发泄,所以,从那年以后,这思过崖就成了他的一块禁地,永远不愿意再提及。
可是今天,为了唤起沐兰湘的回忆,为了让她能想起自己从小为她做的一切,李沧行愿意选择这个自己的伤心之地作为两人见面的地方,万一真的沐兰湘绝情,不肯回头,那自己干脆就跳下崖去,一了百了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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