尸首啊!
孟长青与姜姚直奔桃花镇。那绣婆见着孟长青,头一句话便是:“怎么又是你?”
孟长青顿时有种被雷劈了的感觉,他一把抓住那绣婆,“我尸首呢?”
绣婆诧异地看着他,“前两日你不是刚拿走吗?”
孟长青一听这话脸都绿了。
绣婆看着他的神色,先是惊诧,随即震惊,等终于反应过来了,她这才慢慢啊了一声,“那个不是你啊?”她一脸迟到的恍然大悟。
七八日前,有人曾扮作孟长青附身的少年的模样来到这镇子,领走了那具尸体。绣婆当时也没在意,谁能想到这年头尸体都有人冒领?又不是什么大人物。她嘱咐了几句,便将尸体交到了那人手上,此时一见再次登门的孟长青,绣婆可谓是摸不着南北了,活了这么大把岁数,第一次遇见这种事!
见孟长青看她,绣婆嗯唔了半天,忽然转开话题道:
“对了,你师父来过了。”
孟长青还没从这打击中缓过神,听到这一句话下意识睁大眼看向那绣婆,“我师父?你知道我师父?”
“是啊,他说他是你师父,那一周身仙家星辉,一入这镇子所有人都吓着了。”
孟长青更是诧异,李道玄竟然下了山?
那绣婆道:“昨夜来的,向我打听你的事儿,我说你已经领了尸体走了,他给了我样东西,说若是你回来此处,便让我将这东西交给你。”绣婆蹒跚着步子走到柜子前,抱出一只黑漆漆的剑匣,递给了孟长青。
见孟长青抓着那剑匣低着头不说话,绣婆低咳了声,她明显不知道昨夜来的那人是名震道门的李道玄,那人来了两次,她虽然震诧于那人身上的仙家气质,却怎么也不敢想那竟是李道玄,两人还坐下聊了会儿,那年轻道人温文尔雅,说话不疾不徐,惹得绣婆都放下了戒备,多问了一句,这师徒俩闹了别扭,她轻叹了口气,对着孟长青道:“年轻人不要老贪着外头,该回去便早些回去,免得你师父到处寻你。师徒哪里来的隔夜仇?”
孟长青许久才道:“他这么说的?”
“他倒是没这么说,你师父话少得很,你将来便知道你师父的好了。”绣婆活了这么些年,别的本事没有,真情或是假意看得清清楚楚,那道人话虽少,可一提到孟长青,从眼神便看得出来是真的在乎这徒弟,绣婆思及此低声道:“你若是懂事,早点回家去,免得你师父挂心。”
孟长青打开剑匣看了眼,大雪剑静静躺在其中,剑鞘上系着崭新的雪色剑穗。
剑属杀器,见血愈多煞气愈重,黄祖率先用仙门道术洗剑穗,剑穗系于剑柄处,作镇魂驱邪用。后世玄武长剑多系有剑穗,在玄武,师父会为亲手徒弟编制剑穗,待到成年后,男女也会互赠剑穗用以定情,总之,剑穗是件极私人的东西。
孟长青缓缓合上了剑匣,咔嚓一声响。
离开桃花镇后,姜姚见孟长青一路上都不说话,以为他被尸首丢失一事打击得不轻,低声安慰道:“道长,你不要急,会有办法的。”
孟长青回过神,抬头看他,终于道:“我要去趟宣阳城。”
姜姚立刻道:“好!把那栽赃陷害的小人打个落花流水!看他还装神弄鬼!”
孟长青被姜姚逗笑了,“行。”片刻后又道,“此去危险,我先送你去个安全的地方,你等我消息可好?”
姜姚一听孟长青要撇下自己,立刻抓紧了孟长青的袖子,“道长!你带上我!”他没有亲人,也没有去处,他已经把孟长青当成了半个亲人,知道危险,更不愿意离开孟长青。
更何况,太白妖道死而复生,这件事其实很刺激。一个十二三岁的血气方刚的少年,面对这种大场面,很难不心痒。
孟长青被姜姚缠得没办法,终于答应了,姜姚一下子兴奋起来,抓着孟长青的胳膊道:“道长?那我们什么时候过去?我准备好了!”他点点头。
孟长青看了姜姚一眼,好奇这孩子怎么忽然间这么激动,他把姜姚压回到了位置上,“不急,这种事情要从长计议!”
“对对对!从长计议!”姜姚立刻点点头。
待到两人到达宣阳城,那已经是半个月后的事情了,此时太白妖道复活的事早已传得沸沸扬扬天下皆知。平日里只能算一般热闹的宣阳城如今人头攒动,满大街都是从天南海北各个道观、世家、仙门赶过来的修士,平日里犄角旮旯藏着的妖魔鬼怪早闻风而逃,连带着宣阳城的水土都清净了许多,黄鹤青牛白鹿之类的灵物随处可见。
刚到宣阳城的孟长青看了眼这阵仗,默默擦了把脑门的汗。
说书人在闹市支着摊子说故事,惊堂木一拍,一抖袖子,张口那叫一个舌灿莲花,唾沫横飞,乌压压的一大群人围着摊子听得津津有味,时不时有人往那铜盂中扔两个子儿。
孟长青去买了两个馒头,一回身便发现姜姚不见了,四下转了圈,发现他蹲在那摊子前聚精会神地前听故事。
那说书的正好说道:“那妇人怀胎三年零八个月,终于诞下一子,彼时太白分野有妖星现世,雷霆大作,风雨如晦,那妇人嚎叫一声当场毙命,众人捧出那胎儿一看。”惊堂木重重一拍,“那胎儿青面獠牙,状似恶鬼,口吐人言,笑声桀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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