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话怎讲?”花夫人大惊失色,“难道那李文阳还身怀什么恶疾不成?”
这件事可比现代相亲时,对方刻意隐瞒家族遗传病史还要大发多了。
在这个年代,常有女子嫁到男方,结果男方暴死的事发生,新媳妇不仅年纪轻轻便守了寡,往往还会被婆婆认为是“克夫”之人,多加虐待。
寡妇门前本就是非多,再加上流言蜚语的撺掇,往往没多久,那女子便会悬梁或者投井自尽了,所以往往相亲前,女方一般都会多加打听一下对方男子的健康状况。
“这倒不是,只是比这还要更加严重。”
隐瞒恶疾,虽然可恨,但也只能说对方做事不厚道,还到不了十恶不赦的程度,但人面兽心,衣冠禽兽......衣冠禽兽用在这里不对,这个时候,衣冠禽兽还属于褒义词。
李白将之前来时的所见所闻和盘托出,其中并未有什么对自己的美化,一切照实了说,说到那李文阳所作所为时,也并未夸大其词,只说是那女鬼亲口所言,应当不会有假。
因为那女鬼断然没有欺骗他的理由,而她讲述过程中,那爱之深,恨之切的模样,也不是区区一个地主家出身的女子能演绎得出来的。
“此人心狠手辣,面厚心黑,虽说有我在,他必定不敢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甚至会倾尽全力对木莲好,但一旦我们失势,他就会像闻见腐肉气息的鬣狗一样,不说雪中送炭,还会落井下石,从这其中狠狠攫取足够的利益。”
这句话稍显自夸,但却同样是大实话。
李白封爵国公,又有一身修为傍身,整个大唐,除了皇帝以外,能让他赔小心的人屈指可数;而木兰也不差,此次边地大战,军功卓著,三次击退铁木真率领的北夷大军,这功劳,简直连李药师,郭虔瑾都要甘拜下风,此战木兰尚且要屈居人下,但此战过后,许多朝中宿将都很清楚,木兰必定高升,成为大唐军中崭新的明日之星。
花夫人又是惊又是怕,丝毫没有怀疑李白的话,忧心忡忡道:“原来此人居然有如此歹毒的心肠,幸亏有你戳破此人的真面目,不然奴家可就要亲手把大女推到火坑里去了。”
花木莲也是一脸气愤,她虽然并不热衷于嫁给有一个自己连面都很少见过的男人,甚至有些反感,但男大当婚女大当嫁。
如果母亲坚持,她很有可能就这么嫁给那人面兽心的狗贼了,想想就后怕得紧。
门外突然响起童仆的呼唤声:“夫人,李公子登门求见。”
“他来了。”花夫人有些惊慌,她是个性子温柔的女人,但又缺乏主见,以往小门小户时还能应对自如,但面对一个穷凶极恶的恶徒,实在有些麻爪。
李白轻声安抚道:“无妨,万事有我,别说区区一个连具体官职都没落下来的探花郎,就是那某某国公,昔日门客络绎,权势煊赫,今时坟头之树都亭亭盖矣,绿草盈野,连探望之人都无。”
花木莲也是轻笑道:“那李文阳虽是人面兽心之辈,但娘亲你也要知道,咱家李太白也是能让一些勋贵世家小儿止啼的魔王呢。”
这话一出,花夫人登时安下心来,吩咐仆人将李文阳领进来。
来者是一个高高瘦瘦的白衣文士,相貌清秀,但又不是弱不禁风的那种,单看外貌,果然一表人才,气质也是不俗,怪不得花夫人以之为良配。
“花夫人,冒昧登门,实在惶恐,此番前来,是想同花夫人商量一下具体的婚期......”
他发现气氛似乎有些不对劲,连忙顶着一脸和煦的微笑,问道:“可是在下来得有些不合时宜了?”
花夫人刚想说话,就看到李白笑容满面,站起身,轻轻搂住他的肩膀:“这位兄台就是传说中的探花郎吧,果然是一表人才。”
李文阳的眉眼间闪过了一丝微不可察的厌恶,他轻轻拨开李白的手,笑呵呵道:“这位是?”
这点把戏自然没能逃过李白的眼睛,他略带戏谑地打量着这个处处透露出自矜的男人,轻笑道:“怎么,不屑与我这等人交谈?”
李文阳皮笑肉不笑道:“当然不是,还未请教尊姓大名?”
他还以为此人也是个竞争者,而且看那关系,明显要比自己与花家人更加亲厚,心底不由升起了一丝敌意;花家权柄虽少,但却有个好女儿和女婿,届时,借着这两棵大树,虽然必然无法与那些权贵亲近起来,但也能时常做些借势压人的事,寻常官宦,岂敢招惹于他?
到时,想要求个地方县长郡吏的官职岂不是绰绰有余,总好过每天和那些同年一起,等待不知何时才会挤出来的官职空缺与填补吧?
“在下李斜阳,原是凉武昭王之后,但到了如今,已是家道中落,自己又才疏学浅,实在不值一哂。”
李文阳略一思索,发现确实是“无名之辈”,心下一松,连连恭维“久仰大名”,嘴上这么说,心中其实还是升起了一丝不屑。
只是这等不屑收敛得极好,表面上反倒因为断定李白条件不如自己,变得更亲厚了些:“你我姓名如此相似,实在是有缘。对了,在下乃是陇西李氏远房,你我认真算起来,其实还是本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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