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顿了顿, 盈盈杏眼映出几分惊惶与担忧之色,神情依旧还是那番我见犹怜的柔弱韵味,君锦玉慢条斯理轻声开口:“继而保不准怀疑我们王府,许是会与什么人私交甚笃呢……”
她道出这番话后,弯若新月的细眉轻轻挑弄起一抹愉悦弧度, 已经断定谢嫣接下来必会答不出个所以然。
谢嫣落在她面颊上的目光清清幽幽, 却并未立即替自己辩驳。
她如此沉默寡言, 瞧在君锦玉身后那群拥趸者眼中,乃是心虚之态, 反而愈发认为君锦玉所言格外占理。
四周低语声渐起, 先前第一轮接不出飞花令的那个姑娘,攥紧双拳鼓足了极大的勇气慢悠悠开口:
“锦玉说得是,君嫣嫣你自小长在定州, 估摸着连琴棋书画都不晓得分别是什么,又怎会通习琴技?若说你是回京后才寻人教习的……别提是我, 怕是在座的诸位姐妹都不会轻信。”
她此言一出, 四下频频有人点头赞成,应和声迭出。
“是啊!要君嫣嫣你早说你会抚琴, 我们也不会挑你出来。锦玉是不会耍弄刀棒的,就算今次你赢了,也是胜之不武。”
“依我看, 谁都听闻你初初从定州回京, 以前的日子过得极其不好, 又哪里有机缘学这些……容我肆意揣测一二, 锦亲王府敌人众多,莫不是有人获悉锦亲王府嫡女回京的消息,借此机会偷将个细作换了进来……自然我也只是看多了话本子,胡乱说笑给诸位听的。”
……
这话放在旁人身上逗个趣也就罢了,锦亲王府里出的这桩事已闹得满城风雨,市井巷口说什么的都有。
有的人不曾听闻此等奇事,自然觉得两位姑娘的境遇匪夷所思。
以往的猜测原先只是空穴来风,做不得太真。今日陡然被人提到明面上猜忌,即便锦亲王府不会错认血脉……可连鱼目混珠这种事都会发生,又还有什么不可能。
见场中口风渐渐偏向君锦玉,甚至指责她们这队藏私,高颖只觉怒火攻心,连带着瞧眼前的君锦玉,也格外刺眼厌恶:“什么叫做若是你们知晓君嫣嫣善琴,就不会点她比试?你们明知我们这些武将出身的姑娘,不似你们这群才女这般风雅,也晓得我画技拙劣,一向京中的笑柄,结果不还是点了我出来?既然削尖了脑袋都想赢,凭什么你们耍弄心机就是理所应当,而我们就是胜之不武?”
君锦玉面色微凝,眼里的阴霾顷刻间又化作乌有,她连忙呵止身后众位尚在喋喋不休的贵女,弯腰向高颖徐徐福礼以表愧疚:
“此番争端是由锦玉无心说来引起,才惹得几位姐妹失言冲撞了高姑娘,千错万错都是锦玉的错,万不该袒护锦亲王府心切,从而当众质问嫣姐姐。左不过是个博诸位一乐的把戏,哪里有什么胜之不武之论,还请高姑娘莫要怪罪。”
她言语神态滴水不漏,实在挑不出任何言不由衷的错处。
尽管高颖心中憋屈至极,只是伸手不打笑脸人,这些文臣贵女又个个颇有心机算计,为不给武将丢脸,她也不好当众存心为难,只得寒着脸颔首,算是不再与她们计较。
三言两语化解一场干戈,人群中大多是赞同君锦玉大度的,亦还有些指摘谢嫣的不是。
台下就有个衣着打扮稍显珠光宝气的妇人,听罢君锦玉的和解之辞,随即“咣当”一声放下手中茶盏,忍不住看向谢嫣嘟哝道:“都是一处府邸出来的姑娘,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还有什么好争抢攀比的?你妹妹处处谦让,你却为了赢她使尽手段,这么大的小姑娘心思就如此重,倘若今后的夫君有了妾室,你岂非也会这般善妒……”
对着还未未出阁的姑娘,妄下这等“善妒”、“必会扰得家宅不宁”的断言,已是十分刻薄。
旁人不在意倒好,若是众位姑娘听了一耳朵,回去说给家中长辈听,常嫣嫣名声尽毁,这辈子也算差不多完了。
君锦玉深知祖母素来看重门风声望,常嫣嫣不过是个还未放在身边养熟的姑娘,如若惹出什么风言风语,玷污锦亲王府门楣,以哥哥、祖母的性子,皆不会轻易放过她。
思及此,君锦玉心中欣喜愉悦至极,只是不能将这点谋划展露人前,她便也藏起心思,手足无措地迎上那妇人赞许鼓励的目光,忧心忡忡道:“夫人多有误会,家姐只是初回京城,还未随教养姑姑习得礼仪,行事才如此毫无顾忌了些,万不是夫人您所想的那般……”
谢嫣良久忽而抬起头,远远冲那面相并不算端庄的妇人柔柔绽开一个笑,干脆利落地打断君锦玉:“夫人教导的是,我记下了。”
那妇人早先认定她居心不良,不曾料及她会如此好说话。原本那身为长辈,理所当然就能教导晚辈的傲气,僵在脸上,面容间霎时浮起一抹茫然。
君锦玉咬了咬银牙,又笑如春风道:“既然姐姐与高姑娘皆已比试,妹妹自当也需要上台。如兰姑娘,你可否替锦玉寻些兵器过来?”
李如兰向来乐意看这些戏码,忙不迭遣侍女去取。
待侍女托着两个锦匣子送至台上,在场的贵女们这才看清那兵器究竟是什么。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