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强本以为唐母会反对, 没想到唐母只是叹了口气竟然也同意了。
“娘!”
唐强大吃一惊,他娘怎么舍得给外人吃自家粮食。
唐母看出儿子的惊异和不情愿,摸了摸他的脑袋:“听你爹的, 你爹不会看着人在他眼前饿死的。”
她的目光投向了无尽的远方:“那时我和你姥逃难到这里, 你爹刚被赶出家门自己都吃不饱还把粮食省下来给我们, 你姥吃了饱饭才走的。”
唐强不吭声了。
唐母名叫王翠翠, 本是山西人, 那年日本在山西实行三光政策, 王翠翠一家过不下去一路逃荒到了陕西。一大家子只有她和她娘活了下来, 一老一小两个女人能有什么活路。特别是当时旱情已经出来, 逃往陕西的人日趋增多,一个大姑娘半袋子小米就能买回家。
到后面只要给口饭吃也大姑娘愿意跟人走的,走投无路之下王翠翠几乎动了抛弃病弱母亲自己跟人走的念头。
这时唐父唐大壮出现了, 带着淳朴笑容的青年傻呵呵挠着后脑勺对:“我不能看着你们死在我眼前。”
就这样, 在王母的主持下王翠翠成为了唐大壮的女人,当年王母吃了最后一顿饱饭后去世。第二年,唐家老大唐江出生了。
赵老疙瘩被唐江、唐海兄弟俩抬进屋里, 不用唐父发话, 唐母泡了碗红糖水给赵老疙瘩灌下。
唐洋看着那碗红糖水小声嘀咕着:“好好的红糖水侄子侄女没喝上倒便宜了赵老疙瘩。”
唐强也正为此事心气不太顺:“还不是你把他给气晕了,不然他要晕也晕在自己家里, 咱家能摊上这种晦气事?”
唐洋心虚地低下头,想了片刻忽而意识到不太对头。
“不对, 不是我气晕的赵老疙瘩, 是肉香味招来的他。”
唐强呵呵一笑, 为他三姐的智商捉急。
灌下一大碗的红糖水, 赵老疙瘩悠悠转醒, 迷糊了一阵才反应过来自己在唐家。
“既然醒了就留下来吃顿饭。”唐父粗声说。
赵老疙瘩不可置信地瞪大了自己的小眼睛。
都啥年景了, 唐.老二还要留他吃饭,他仔细回忆着最后一次给他吃的人,似乎是几十年前了。那时他还不叫赵老疙瘩,是个腼腆的少年,齐婶子抓了把瓜子给他吃。
鼻子酸酸涩涩的。
人类对肉食有着天然地渴望,喷香扑鼻的红烧肉端上了桌,众人使劲吞咽着口水。不过吃肉和吃菜不太一样,每个人吃多少块肉是有定量的,唐母开始分肉。轮到了唐强,唐父发话:“给强子多分点。”
唐洋的脑袋刷地抬了起来。
“凭啥他多吃多占。”
不等唐强反应,唐父使劲磕了磕桌子:“凭我是一家之主!”
唐洋瞪着眼睛,满心眼地不服气。
唐父慢悠悠说:“这是我家,我说的算!你想当家做主就早点嫁人,赶紧滚蛋,天天在家就知道气我和你娘!”
唐洋的泪珠在眼眶里直打转,唐强却在唐母跟前凑趣:“俗话说送行的饺子迎客的面,家里又没包饺子,唐洋能滚到哪里去?”
“你!”唐洋对唐强怒目而视。
“怎么,你不想吃饺子呀!”唐强冲唐洋眨眼,压低声音,“你不吃我都吃了。”
为了吃饺子唐洋难得脑子转得快些:“对,我要吃饺子。”
唐母一面继续分肉一面笑眯眯看着姐弟俩闹成一团,连声应道:“好,好,过年就包饺子,猪肉白菜馅的。”
分完肉,大家迫不及待夹起了红烧肉往嘴里塞,一口酥香软烂丰盈多汁的红烧肉下肚,唐强心满意足地眯起了眼。
香!
不得不说红烧肉吃起来比大肉包解馋多了,唐强又夹起了第二块正待送入口中,发现对面坐的赵老疙瘩含着一块肉痛哭流涕。
他怎么了?
唐强和唐洋面面相觑。
很快他们的疑惑得到了解答,赵老疙瘩哭了几声,认真而郑重地吃下了一块肉:“十年了,整整十年了讷又吃上了一口肉。”
上次吃肉还是五零年土改时吃上的,赵老疙瘩的味蕾受到了猛烈的冲击,眼前一片模糊地水迹。
然后他冲唐父竖起了大拇指:“唐二哥,讷敬你是这个!”
他是村里的有名的混混癞瓜子,别人都瞧不上他,别说给他吃肉,就是他进人家院子人家非要看着他离开了才松口气,就怕他顺走把豆子啥的。
“以前别人都说你仗义讷还不信,是讷看走了眼,你才是真正的好汉子。”赵老疙瘩忍不住落泪,不知多久没人把他当个人看了,“你放心,你们家的事我再不会说出去一个字!”
他信誓旦旦保证,心里打定主意以后让他听到谁家说唐家的坏话,绝对让那人知道花儿为啥那样红!
唐家住在村头,一头是空地一头挨着赵老疙瘩家。只要他不往外说村里其他人也发现不了唐家有肉。
唐强对赵老疙瘩的保证并不关心,他信任的是他爹,他爹有那个的能力将家里有肉包子和肉的事捂得严严实实。
吃完肉,众人回味了一番便散去了,唐强也回到自己的房间。他想再去趟县城看看甄亚青,拿了本俄语书便要出门。
唐洋却抱着一沓子书招呼也不打地进了门。
“我要复读,你帮我补习补习。”
对自己弟弟唐洋从来不知道客气是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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