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年的心忍不住微微轻颤。
这样的表述,以她现在的年纪体会起来,那情感简直可以被称为是一种心动了。
她便忍不住皱眉:“理事长,您该不会是想说,那个人拍摄我的用意,是……有点喜欢我?”
他轻轻一叹,没急着说话。静静地等那声轻叹在大大的房间里散尽了,才出声。
“何止是有点?呵,你是他的世界里唯一的一缕阳光。”
随着这样的语声,他的目光温柔地投落过来。时年连忙垂下头去。
眼前这样的皇甫华章,简直不是她从前认识的那个皇甫华章,叫她有些不知该如何面对。
她轻轻地攥了攥拳头:“可是那时候我还很小。初中,13岁……15岁之间;就算到了高中也还不满18岁。”
“说的没错,”他目光依旧落在他面上,却微微扬起了下颌,呈现出一点点清傲的疏离:“所以他才只能克制自己的心,只能在窗子里远远地看着你。就算那天在晨雾里不小心与你撞见,他也不能露出一丝半点的情感来,只能冷冰冰地看着你。然后,让你尴尬地落荒而逃。”
“因为,他比你大了整整十岁;因为他是个只能坐在轮椅上,无法站立和行走的废人。也因为,他怕他如果跟你说话,你就会喊他‘叔叔’。”
时年又是一惊。
十岁,十岁!
时年捂住嘴,愣愣看着他:“那个人那样微妙的心态,理事长你怎么会知道?”
他定定望来,整个过程里眼睛连眨都没有眨过一下:“时年,你心里早已经有了答案,不是么?”
时年两手攥紧了纸袋,“那个人,难道就是您?”
一向那么清傲高贵的男子,这一刻却不敢再对上时年的眼睛。他两手撑在手杖上,紧紧地闭上了眼睛。
良久,叹息一般地说:“这一刻,我真的有点不想承认……因为这会叫我自己,十分狼狈。我这一生仿佛也没有遇见过这样狼狈的时刻。”
“时年,我怕被你鄙视。对你而言,当年那么‘苍老’的我,那么残疾的我,那么冷漠的我……我真的不想承认,宁愿我只是你现在认识的这个人,至少我们都已经是成年人,至少我已经可以正常行走,至少我已经有勇气主动与你说话。”
时年啼笑皆非,怔怔望向他:“怎么会这样?”
他终于重新睁开眼睛,颧骨上竟然罕见地拢起了一团粉红:“我也同样许多次地问过我自己,甚至问过上天:怎么会这样?”
时年尴尬地起身:“理事长,谢谢你今天与我分享这么多故事。我想我需要消化一下。这些照片,我可以带走么?”
见她要走,他面上的神色便一点一点冷了下去。他颧骨上的粉红也一点一点消失不见。
他又是清冷高贵的威廉?佛德,他笔直坐在沙发上朝她扬起了脸,目光也变得清冷下来。
“不可以。虽说你是照片中的人,可是这些照片是我这一生中最珍贵的记忆,我不会允许任何人抢走它。”
“倘若你觉得我这样是侵。犯了你的肖像权,你可以向法庭提起告诉。总归,这是我的,我绝不放手。”
时年尴尬得咬住嘴唇。
是可以不用太过计较,可是一想到自己少女时代得照片却留在这个陌生的男子手上……那种感觉,真的有点奇怪。
她便重又坐下:“理事长说笑了,我才不去打官司。因为就算打了,我也打不过您不是?不如……“她妙目一转,“不如,咱们剪刀石头布?”
皇甫华章一个没想到,长眉高高扬起,随即“嗤”的一声笑出来。
再抬眼望向她去,目光里已然又是潋滟成一片温柔的海。
“你呀,总是叫我这么全无防备。”
又是叹,又是苦笑。可是那腔调里竟然是满满的……宠溺。
时年紧张得呼吸都有些困难,小心地观察着他的神情:“那不如这样,我们就把这些照片重新再洗印一套来。原件我带走,将洗印完的副本留给您,好不好?”
“不好。”他抬眸望来:“我要原件。”
时年只得再退一步:“您再这么霸道,我真的要叫您‘大叔’了?”
皇甫华章唇角便是一抿。
时年垂首一笑:“好,那我不叫。条件是……至少您在每一年的照片里,给我一张原版,行不行?这也是我的人生呢,好不好吗?”
她姿容娇俏,不自觉地用撒娇的语气在与他缠磨……这种感觉对于他来说新鲜而又熟悉,让他如在梦里。
心便不自觉地软下来,终于勉强点头:“好吧。”
时年告辞,皇甫华章亲自送出门去。
时年小心捏着包包,里头装着6张照片原件、还有另外20几张的翻印版。
皇甫华章原本要亲自送时年回公司,却被时年婉拒:“您的车子……实在是太过惹眼,您的心意我心领了。”
皇甫华章偏头看了夏佐一眼,夏佐便有眼色地致电出租车公司。不久一辆就近的出租车便驶来。
时年坐进去浅浅微笑:“理事长,谢谢您的照片。再见。”
皇甫华章含笑,却没说话,反而伸手向时年。
再,
见。
那样的不动声色,那样的就算有人站在身边也未必会留意到。因为他的眼睛根本是在望着她的,手指都是借着她手掌的弧度包在她的掌心里,悄然写下那两个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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