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深深吸气,想起自己在杜松林诊所里,站在现在的视角回忆过往,所发现的那些关键的侧写点。
她侧写出那个人是男性;
她还侧写出那个人是生活在海外的华人,而且生活的地点应该在本州半径之内;
她还曾醒悟到,那个人还曾从她口中探出了爸几十年从警生涯里破获的重要案件!
还有,那个人是推理天才,那个人思维缜密,那个人对重大案件充满了超乎常人的敏锐和兴趣……
如今将汤燕卿代入那些侧写点,一项一项逐一全都对应了起来!
她无法控制自己的震惊,感觉血管里的鲜血全都瞬间凝固住了,她只能紧紧盯住他,屏住呼吸,一个字一个字地出声问:“告诉我,他说的,是真的么?”
皇甫华章幽幽地冷笑:“汤sir,方才你听见了她有多信任你。在这样的她面前,你还能继续跟她说谎么?”
此时天地,幽幽暗暗。
那两个面面相视的人,便连反应也是相同的。他能感觉到她的血液凝滞了,他知道她的呼吸都停了,因为他自己也完全都是相同的啊。
他深深吸气,再吸气,两手又下意识的叉进了裤袋。
他小声地、低柔地与她说话,仿佛怕惊吓着了她:“我知道我错了,我不该瞒着你这么多年。”
时年狠狠怔住,连连向后踉跄而去。
她想起追了那么久的柯南,当听有人分析说阿笠博士竟然就是黑暗组织的头目、原来身畔最亲的人反倒是欺骗自己最深的人的时候,她也曾十分不能接受,甚至那晚自己买了两罐啤酒,独自登上楼顶,一个人坐在风里喝。
可是原来那样的情节不是虚幻的架构,反倒是最现实的生活么?
她退了不知道有多少步,直到身子被皇甫华章疾步抢上前给扶住。
她这才站定了,呆呆地看着汤燕卿。
为什么会是你?
为什么不是这世上任何一个人,而非要是我心心念念、唯一喜欢的人?
她失魂落魄的模样,仿佛是尖刀、是皮鞭,让他身上心上全都跟着狠狠地疼。
他也抢上前来,想要扶住她,却还是被皇甫华章给抢了先。
皇甫华章用自己的身子隔住汤燕卿和时年,不给时年机会看清汤燕卿的眼睛。他蓝瞳森冷地闪烁:“念,懂了么,他根本就不是值得你信任,更不值得你付出感情的人。”
对于时年来说,今天的确是太过难熬的一天。
仿佛从五年前爸死在手术室里,妈在手术室门外便当即疯了的那一天过后,今天是她最是为难的一天。
甚至与向远那四年的婚姻生活,得知向远跟罗莎在一起,被向远的家庭冷落时,她也没像这样地只觉仿佛再也熬不过去过。
今天,皇甫华章设计脱罪,正式宣告了他放弃了对她的承诺。
今天,她在杜松林的帮助下,想起了自己竟然是当年那个人的帮凶。
也是在今天,真相竟然以她全无防备的方式豁然地揭开!那个她宁愿选择遗忘也要痛恨的人,竟然就是汤燕卿!
这一刻她有些不想活下去了。
好难啊,现实真的好难,让她都不知道该怎么熬过今晚,不知道该如何再这样的真相之下继续生活下去。
可是即便这样难,她却也知道她不能逃避,也不能让他也跟着误会了。
如果她今天只顾着自己,选择最简单的崩溃来逃避的话,那所有的压力就都要他自己一个人来扛了。
虽然不明白他当年为何要那么做,可是……以今天的视角回望曾经,她还是选择相信他有苦衷。
她用力用力地深深吸气,抬眼望向皇甫华章,却是将手臂从皇甫华章的手里抽了回来。
“先生,我不知道这件事,你是如何知道的;可是我想,至少,这是我跟他两个人之间的事。我更愿意等他自己选择好了时机,亲口来告诉我,而不是通过先生。”
皇甫华章惊住。
他以为就凭这件事的重量,若以常理来论,她应该立即就对他绝望乃至痛恨的。
她应该无法忍受继续面对他,她应该自己选择转身就跑,然后他就等在她身边,等着带着她从汤燕卿注视之下潇洒离开。
而从今晚过后,她就应该回到他和解忧的身边了。
所有的女人不都是这样做的么?可是为什么她却没有?
他忍不住地笑,仿佛是想用笑来掩饰住失望和尴尬:“念,你在说什么呢?我说过我要保护你,不准任何人伤到你。那么其实是他伤你最深最重啊,我当然要护着你不再受他伤害,这难道不对么?”
满腔的愤懑和疼痛一股脑地翻涌起来,让她忍不住惊声叫了起来:“可是这是我自己的事。我没有请先生你插手!”
皇甫华章眯起眼睛,死死盯住眼前的人儿。
“你想说什么?”
时年也同样向后退了两步,站在了汤燕卿和皇甫华章之间,并不是站在某一个人身边。
她转头盯住汤燕卿:“告诉我,后来那一系列案子都是你做的,是不是?”
汤燕卿闭上眼,黯然点头:“我说过,我当年是人渣。”
时年含泪摇头:“我爸去世之前,那一系列的案子从那件事的三年前已经开始了。算起来那时候也正是你我在网上相聚的时刻……所以你做下那些案子,所有的资料其实都是来自于我,所以我是你的帮凶。而且也因为我是我爸的女儿,所以我对那些案情的了解十分详细,也所以你对我爸曾经那些案子才会同样了如指掌,你才会那么有效地直接打击到我爸的骄傲,一点一点地击毁了我爸的自信和冷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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