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曾问过先生,先生只是淡淡一笑:“你会以为我很快离开,警方也一样会这样以为。所以我偏不离开,我偏要每天都出现在他们视野里,让他们眼见为实,就算想要怀疑却也无法当面质疑我。”
“至于汤燕卿……连你都以为,我逼他退出警界,或者我给他心理严重打击就该满意收手了;那警方、汤家,或者汤燕卿本人也会这样以为。他们以为到了这个程度我就该结束了,然后转身离开?呵,那他们就真的是该失望了。”
夏佐知道先生在安排,安排最后的一个环节。只是就连他也一时猜不透先生在安排什么、想要做什么。
只是心下却还是早已明白,当事情走到了今日这一步,早已积重难返,只有一步一步朝前去,再无法回头。
不过他心里却无惧怕,反倒有一种兴奋。兴奋于这么多年来压在先生心头的那些委屈,终于到了总爆发的时候了。
这些年陪在先生身边,眼睁睁看着他纵然富可敌国、大权在握,却获得如苦行僧一般的沉重和压抑。身为随从,多年来他一直自责无法帮先生卸下心上的沉重。
多年筹划,先生终于做出了这样的决定,终于要将恩怨一笔算清。那么不管这件事之后是生是死,也总比先生那么多年压抑地活着要来得痛快。
痛快一场,不论生死,是他能回报先生的最好方式。
总归不论生死,他都会陪着先生一路同归。
警局。
汤燕卿的小组现在已经由贾天子负责。
汤燕卿心理出现严重障碍之后,汤家无奈之下要将他送进医院治疗。沈宛的意思本希望能将他送出M国去,想着也许离开这个环境会好些。
可是汤燕卿却自己选了“深谷”。
他说出这一近乎固执的决定时,所有人还是都红了眼睛。
如何不明白他为什么会固执地非要选“深谷”,还不是因为时年的母亲许心箴也住在里头啊?
如今时年活不见人,死不见尸,他唯一的慰藉就也只剩下她的母亲了。他就连发疯,也要在她母亲的身边一同发疯。
高城急匆匆走进来,对贾天子低声说:“皇甫华章又来了。”
贾天子也皱眉:“他又来做什么?你没告诉他,燕卿已经不在警局了么?”
高城点头:“自然说了。可是他说有警情报告。”
贾天子沉吟一下:“让他进来吧。”
贾天子在小会议室见皇甫华章,略去客套,贾天子盯着皇甫华章一脸的苍白:“皇甫先生神色不定。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了。”
皇甫华章手指紧紧攥着手杖头,已然说不出话来。
夏佐代为回答,从公事包里拿出一个大信封,递给贾天子:“今天早上有人送给我们的,请贾sir看看。”
贾天子打开大信封,里头是一卷老式录音卡带,还有一张纸。
纸上是有些潦草的手写体:“私生子:你女儿在我手上。知道我会怎么处理她么?她是个小女孩儿,十分美丽的小女孩儿啊,你懂的。”
贾天子眯了眯眼,回头看了高城一眼。他们两个都认出这是乔治的笔迹。
贾天子将那张纸交给高城,高城默默走出去,叫人拿仪器再去仔细比对。
卡式录音带里录下的则是解忧的哭声。那哭声略有些模糊,可是能听得出伤心。
贾天子再将卡带也交给关椋去。
人的嗓音声波也跟指纹一样,是独一无二的生理纹理,用现代化的仪器经过严格比对,不难分辨出真假。
两份物证都在送检当中,贾天子则坐下来细问这信封是从何而来。
夏佐回答:“是今早送报的孩子顺路送来的。他在路边发现这个包裹,上头注明了是给我们先生,因他每天都要来送报于是就顺路送了过来。”
贾天子凝视着皇甫华章的眼睛:“可是乔治却并没说明他想要什么。皇甫先生帮我们分析看看,他送来这样的威胁,究竟想跟你交换什么?”
皇甫华章抬起眼来,目光像是子夜里天际浓重的幽蓝。
“他要我死。”
“凭他对我的恨,他想要的早已不是我的财富和地位,他只想让我死。他知道我皇甫华章人生一世几乎没有什么软肋,唯有时年和解忧两个人,是我爱逾性命的。为了救她们,我什么代价都肯付,所以他以此来交换我的命。”
皇甫华章闭上眼睛:“现在我已经完全能体会到时年的父亲当年的心情。为了救女儿,我也会不惜一切。”
关椋敲了敲门,示意贾天子出去一下。
贾天子请皇甫华章稍等,急忙出门去。
关椋说经过仪器的比对,确认两份物证都是真的:那的确是解忧的声音,也的确是乔治的笔迹。
贾天子长眉也是攒紧:“如此说来,真的是乔治带走了时年和解忧。”
关椋叹息一声:“可是这份物证还是带来了更麻烦的信息:除了从录音带录制的时间、乔治所有墨水与纸纤维融和的时间可以推算,录制是在近期,由此可见解忧应该还没事之外,其他的信息都只能两个字来归纳:险途。”
“什么意思?”贾天子也有些意外。
关椋道:“物证本身最要紧的倒不是录音带和那张纸,反倒是包装材料、卡带本身的物料、以及乔治所用的纸张和墨水,甚至是信封里夹带的植物和土壤颗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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