詹姆士悄然提一口气,眯起眼睛:“没错。”
燕翦抬起眸子来:“可是那辆车逃逸了。更诡异的是,警方没有查到那辆车子的车牌号、驾驶员等资料。就连遗留在现场的车漆碎片,都显示车漆是喷过好几层的,就是为了迷惑警方,不让警方能顺利查到车子原本的漆色。”
他眯起眼来:“所以呢?”
“所以我怀疑这不是一场偶然的交通事故,而是一场蓄谋的事件!”
燕翦说起正事来,两眼晶亮,满脸都洋溢着自信的光彩,肢体动作也是坚定有力,完全不像从前对着他时的模样。
他压住心下那股子奇异又已经不再陌生的心跳,努力不动声色地点头:“可是在警方抓获那个人之前,任何的结论都有可能言之过早。”
“你愚蠢!”燕翦毫不客气:“每个现场自己都是‘会说话’的,它已经这样明白地告诉了我们真相!”
他扬起眸子来:“你是想说,有人想杀凯瑟琳。是谁?”
“没错!”燕翦紧盯着他的眼睛:“嫌疑人一:本沙明;嫌疑人二:林奇父子!”
詹姆士没说话,眯眼凝视着她。
他的注视让她微微有些紧张,于是提出自己的证据。
“我之所以将本沙明列为第一号嫌疑人,是因为凯瑟琳出车祸那晚,我在医院里见过他。他明明已经到了医院,却没进去,显然他一来也许是良心有愧,二来则是要观察凯瑟琳的具体伤势,死了还是没死。”
他深吸一口气:“所有人都会这么认为,是么?”
他的话让她有一点小小的迷惑,她想了想,进而点头:“没错。”
他垂下头去,只看着面前的咖啡杯。热气袅袅,向眼睛的高度飘升上来。他幽幽道:“小笨好歹在你这儿还算有这么一条线索,那林奇父子的嫌疑就更只是凭臆测了,是么?现在警方没有查获任何与他们直接相关的线索,所以就连你对他们的怀疑,也只是一拍脑袋而已。”
燕翦深深吸气,不愿承认,却不能不承认:“是。从推理逻辑来说,他们因为与你存在着直接的利益冲突,所以也拥有极大的嫌疑。”
他笑了笑:“这话你跟我说说也就算了,千万别出去对人说去。你是汤家人,这么无凭无据,只凭臆测地说出去,会给你汤家丢脸。”
燕翦满面大红:“我……”
她要不是真的记挂着他的安危,她才不会说出这么贻笑大方的话来!
她深吸气瞪住他:“可是你以为我只是要说出这两点怀疑来,那就错了!我是汤家人,所以我汤家人做出的推理也绝不只是这样简单的!”
“哦?”他指尖撑住长眉:“你还有什么新鲜的,说来听听。”
她一咬唇:“凯瑟琳!”
他蹙眉:“她又怎么了?”
她双眼如灯,紧紧盯住他:“凯瑟琳是这场车祸的受害者,所以按照人们的常规思维,出于同情,人们会自然免除她本人的嫌疑。”
詹姆士眯紧蓝眼,倏然盯紧她:“难道有错么?”
“是,有错!”她勇敢地迎着他的目光,尽管看见了那幽蓝的怒气和警告,可还是勇敢直言道:“这场车祸显然是蓄意为之,从车子的漆色伪装来说,准备的时间很长。出了车祸后,车子完全不留下任何线索,让警方迟迟找不到究竟是谁‘害’了凯瑟琳;可是凯瑟琳却因为这场车祸,稳稳妥妥地得到了她想要得到的所有的一切……”
“所以她虽然是这场车祸的受害者,却又何尝不是这场车祸的最大受益者?也就是说,从这个收益的动机来说,这场车祸的策划者也有可能是她自己啊!”
詹姆士别开头去,目光渐冷:“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你胡说!”燕翦双手撑着桌面向他紧紧盯过来:“你听得懂的!一场车祸,她借机可以让你,让所有人都怀疑到本沙明,甚至将警方的视线也同样引向他;一场车祸,她获得了你的怜惜和愧疚,所以你终于答应了与她订婚,乃至定下了婚期!她想要的,全都得到了!”
甚至还有……她和詹姆士之间契约的结束。
一场车祸,给凯瑟琳的除了伤势之外,并没有太大的损失。
可是詹姆士却笑了,笑得有些清冷:“汤燕翦,谢谢你的分析。可是对不起,我全都无法接受。”
“没错,凯瑟琳是个有心计的女人。换言之,没脑的女人也没机会走到我詹姆士的身边,我就是因为她聪明才会喜欢她。可是她的心计,还不至于到了你所以为的那种心机的程度——她就算理论上有可能自己设计这场车祸,可是她却不会愚蠢到以自己下半生的事业,甚至是生育能力做赌注!”
詹姆士站起身来:“如果换做是你,你会对自己那么狠毒么?如果不能,就别这么狠毒地去揣度她……”
燕翦咬住唇,羞愧得几乎落泪。
她没有像他以为得那么狠毒,她只是在推理……她没有那么莫名地恨凯瑟琳——或者说有一点,可是真的不至于要咒她。
詹姆士穿上大衣,冷冷说:“今晚我的咖啡,你付账。谁让是你把我引来的,所以这杯咖啡原本用不上的。”
说罢,他转身就走。
燕翦盯着他背影,心底层层翻涌。
她设想的情形不是这样的——她是想好好地跟他谈合作,她是想认真地帮他分析那场车祸,她是想……帮他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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