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俭最近一直关注着黑水这边的进展,所以第一时间就看到了徐家姐妹传回来的消息。
自从沈大人被抽调到南面之后,封日城这边黑旗营的日常事务就被王一明统揽走了,而王俭作为心腹也独自揽下了黑水计划里的方方面面。
以前的时候黑水计划大小事都需要沈大人决断,王俭做一些相对细节或者基础的事务,如今却是称得上一句“独挑大梁”。
别的行当在战时烽火日盛的时候多少都会受到冲击,可情报这一行却正好相反,越是动荡越是可以避开往日的掣肘快速发展。这一点和生意越来越火爆的黑市有一样的共性。
从皇帝确定了南面的兵事走向之后,各地的消息都雪片一样的汇集到四部当中,幸好之前构建起来了案牍库,海量的讯息汇入和提出并没有影响整体运转,反而因为很多消息的补充让四部的案牍库越发的精准。
“大人,根据徐家姐妹这段时间来提供的情报分析,白常卿已经在规划后面的紧缩方略的细节了。这跟庙堂上传出来的风声吻合。但综合白常卿这一段时间的行动轨迹,他的私下应该没有和任何人会晤,除了上朝和上差之外就待在家里,这有些不同寻常。”
“这有什么不同寻常?人家新婚不到一年,又是一箭双雕白发红颜,喜欢回家不很正常吗?你们的结论是什么?”
王俭放下手里的情报简况,这是徐家姐妹发回来的第七份情报了,上面有四部给编上的卷宗号,方便形成时间线再联系外部讯息整合分析。
“庙堂上和皇城上流早就在传白常卿是个“惧内”的人,而且是老来变得惧内,对两个少妻宠得没边,被当成笑谈暗地里不少人在说。但根据徐家姐妹传回来的讯息,白常卿并不惧内,更没有因为娶了两个少妻就变得懈怠或者因色丧志。在家里更多的时间还是在书房中琢磨公务。这和外界对白常卿的看法完全不同。
按照案牍库中的讯息反应,一般而言朝中但凡有重大事件发生的时候留皇城的大官人们都会频繁的私下走动,不会去往日的街上茶社或者酒楼,会选择在各自的家里,聚会的人也不会多,控制在三到五人之间。甚至我们判断很多庙堂上成气候的谏言都是这些大官人在这些私会中提出并逐渐完善的。”
手下人这么一分析,王俭的眉头也微微的皱了,他算是听出了一些味儿来。
徐家姐妹的这些情报单独看并没有任何的亮点,但若是综合黑水在皇城里收到的其它消息,然后针对性的解读就能读出不一样的东西。最后结合四部对白常卿这人的性格判断就能推演出一些情报上没有显示的东西了。
“继续说。”
“是大人。根据我们分析,白常卿是故意任由别人以为“惧内”的,这样可以让他在拒绝邀约的时候更容易成功,甚至可以直接帮他挡掉很多关系不那么密切的邀请。这一点我们有七成把握。”
四部拿出来说的“七成把握”其实就已经算得上是笃定了。
不过四部推演出来的东西还不止这些,就听对方继续道:“根据庙堂上的风向,文官们如今势弱,再想反复已经没有机会。但却依旧有很多朝中大官人私下聚集,其中左相叶澜笙最为活跃。但向来和叶澜笙同一条船的白常卿却在最近表现得如此“惧内和顾家”就显得有些意味深长了。
我们认为白常卿是在有意的避开叶澜笙为主的那一部分文官集团里的首脑人物。”
这个结论让王俭的脸上好奇的神色更浓了。
之前朝中六部里除了兵部之外,其余的五部基本上可以说是穿一条裤子的,这也是为何文官集团可以压着军伍欺负的主要原因:势力实在太大了。
而户部作为掌管“钱袋子”的要害,一直以来都是文官集团的核心之一,白常卿也是文官集团里举足轻重的人物。
有些场合白常卿甚至是作为左相叶澜笙的左膀右臂出席的,两人关系应该极其紧密才对。
如今四部却分析说白常卿在主动和叶澜笙拉开距离。这是为何?
手下人继续道:“白常卿的为人比较守原则,这从他多年来在户部以及之前履历中的施政就能看得出。很擅长派系争斗,也很有运气,修为方面也在文官里算是拔群。而且家里三代为官有底蕴有人脉。是一个典型的上**英人物。
这样的一个人主动和当权的左相叶澜笙拉开距离,甚至可以看做是故意在疏远大部分文官集团里活跃的大官人。这样做的解释或许只有一个:白常卿感觉到了危险,是在下意识的远离,安的是自保的心思。”
“危险?白常卿感觉到了什么让他如此害怕,以至于连场面都不顾了也要和叶澜笙等人拉开距离?”
“还不知道。不过从白常卿“自污”的手段来看他所感觉到的危险应该还只是一个迹象,并没有实际出现。不然他也不会用“自污”来给自己留余地了。具体情况我们估计要等户部针对钱粮的紧收方略出炉之后才能看到一些端倪。”
“这么说来你们四部觉得户部后面的钱粮方略会出大事?”
“是的大人。根据历次对蛮族大战时国朝内部的各种方略的筛选,我们一致认为战时户部的钱粮方略最为重要,波及面也最广。每一次都会有波澜。这次极大可能同样如此。”
王俭点了点头,然后在对方呈上来的一份核准上留下了自己的签印,接着道:“东西我可以给你,但你们的动作一定要快,就是你刚才说的那些,分析和依据都附上,我给你两天时间,够吗?”
“大人放心,我们只需要一天,一定拿出让您满意的东西!”
“很好。那我等你消息。去做事吧。”王俭将自己署上印签的核准文书递了过去,后者双手接过之后躬身告辞离去。
走的那是判官部的一名执事,无修为,没武艺,唯一说得过去的优势就是曾在八个地方编制里当过差,甚至还当过公学的教习,一肚子的坏水。如今在判官部如鱼得水执掌推演的第一把交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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