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石激起千层浪也不过如此。
议论纷纷的学生们的激荡精神力瞬间令大演武场的阳光都因此聚焦磅礴,直冲云霄,金光柱天,仿佛群体LevelUp。
然而乐语此时却没看他们,而是侧过头看向旁边的教师们。绝大多数教师都一脸震惊,除了少数几个人面无表情,但他们也有可能是面瘫,唯独只有一位墨色长辫,背持黑盒的英俊男人也在观察周围。
视线交错的瞬间,长辫男人轻轻锤了一下自己的左胸,向乐语致以敬礼,嘴角挂着若隐若无的微笑。
乐语也很熟悉这种微笑。
跟蓝炎的如出一辙。
那是源于自己坚不可摧的自信。
他是剑鞘,而且,很可能就是明双鲤的剑鞘。
乐语转过头观察主席台上的明双鲤,冰血体质遏制住他那些无用的惊讶情绪,对于炎京局势的了解以及这些日子摸爬滚打的经验,让他很快明白明双鲤的目的究竟为何。
凡是知道寻剑争位的人,必然都在惊讶明双鲤为什么要自曝身份,乐语一开始也认为寻剑争位必须在暗中进行——毕竟是甄选新皇的仪式,岂能被大众所干扰?
但仔细想想,寻剑争位真的需要隐藏身份吗?
对于寻剑者而言,互相的身份几乎都是放在明面上的,大家甚至知根知底,因此暴露带来的损失几乎为零,并不会因此增加风险。而且明双鲤也不是直接说出寻剑争位,只是单纯点出自己是新皇候选人的身份罢了。
但反过来,暴露身份的好处却是难以估量。
最显然的就是明双鲤,她此举将自己放置在聚光灯下,也因此获得近乎全天候的保护,学生们必然怀着各种目的去接近她——为了成为未来的内阁学士,为了当未来的柱国大将军,为了当一个朝廷闲人混吃等死,甚至是为了当未来的辉耀亲王。
虽然规则里没有写,但乐语在看见茶欢老校长的那一刻起,就知道寻剑争位还有一条隐藏规则——不可以杀害其他无辜学生。
哪怕只认识了茶欢老校长几分钟,但乐语也看得出他身上的鲜明性格:极其自傲。他这种人,能动手就不说话,凡逆我者先欧拉一顿,不管他爱不爱护学生,只要剑鞘们敢做出危害他威信的行为或者不尊重他,必然会引来来自白金塔的致命打击。
现在拥有了全校学生关注的明双鲤,就相当于直接锁血,你很难找到机会砍出她的血条。
除此之外,乐语还感觉到这个少女的野心。
目前的七位寻剑者,几乎都是皇室的边缘直系,在她们过去的十几年人生里自然不会想过自己也能当皇帝,因此也不可能有任何准备。没有人,没有势,就连继承权也是因为那些最有资格的继承人死光才传递到她们手上。
哪怕是现在最为跋扈的明双鲤成功即位,也不过是当一位二十年的傀儡皇帝,二十年后就得乖乖当电池驱动圣剑辉耀杀出一个朗朗乾坤。
或许有人愿意,但明双鲤显然不愿意。
她需要组建自己的班底。
乐语不知道明双鲤家底如何,但回想起她那座奢华豪宅,想来比炎京普通人家好一点点。但就算如此,朝廷大臣也不可能听命于她一个丫头片子,他们连先皇刺杀案都敢提供一点小小的帮助,想要糊弄一位新任女皇简直是驾轻就熟。
因此她必须从头开始寻找忠于自己的下属,那整个辉耀,有哪个地方比炎京皇家学院更适合招兵买马吗?——皇家学院的本意就是,这里是为皇帝培养工具人的黑心工厂啊!
与其当了皇帝之后再进行校招,何不直接趁这段寻剑争位的时间,直接从皇院这个大卡池里甄选那些功能强、潜力大、立绘还好看的工具人呢?
‘组建班底、聚焦目光、展示自我,将所有麻烦事都堆在一起完成就变得简单多了……而且一出场就将获得这场游戏的主动权。’乐语忍不住想道:‘如果我是她的剑鞘就轻松多了……’
本来乐语以为寻剑者在这场游戏的作用不大,只是作为制衡剑鞘发挥的大腿挂件罢了,但明双鲤刷新他的认知——谁是谁的挂件还说不准呢!
“哼!”
茶欢老校长重重一跺脚,缭绕的辉光顿时一扫而空,大演武场再次安静下来。
“各位的激动令我非常欣喜。”明双鲤抚胸说道:“说老实话,刚才我已经做好满堂鸦雀无声的准备,甚至准备迎接你们的嘘声,没想到你们居然兴奋得就像是我当场征婚而且还是男女不限的那种。”
学生们传来一阵笑声。
“我本以为,你们应该已经对辉耀绝望了。”
演武场安静下来。
“先皇于皇庭遇刺,圣剑空悬至今;天际几近独立,各区大吏包藏祸心;逆光组织遍地开花,军阀如雨后春笋一个接着一个出现。就在辉耀的危急存亡之秋,然而炎京依旧歌舞升平烈火烹油,光是皇位传承就明争暗斗了足足两年,期间死了两位数的皇室中人,其中不乏与我关系良好的亲戚。”
“我在皇院就读三年,这三年里每一次四系辩论赛,讨论的无一不是国家大事、政治局势。你们的辩论观点锋锐而激烈,你们的救国之心纯粹而热血,你们认为朝廷明明还有更好的选择,为什么偏偏都走了最坏的那条路,我一一看在眼里,一一放在心里,甚至我本身就是夜魇系辩论队的二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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