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子里。
遍地都是妖兽尸体,绿色的兽血一路蜿蜒,汇聚成了一滩诡异的血泊。
村里的老老少少背着简单的行囊,正在匆匆朝后方山区撤离。
“村里的人都撤走了吗?”负责这次撤离行动的晴蓝,一边注意着村民的队列,一边时刻警惕着村口的动静,以防再有敌人来袭。
“就快了,”作为助手的贝明臧如实汇报,“这是最后一批了!”
晴蓝点了点头,不再多言,转身就朝村外奔去,便要赶去支援简之恒。
然而,还不等她走出几步,胸前忽然传来一阵剧痛,直入灵魂,令她冰雪般的容颜,一时也不由略微色变。
每踏出一步,疼痛就会加剧数倍,终于,晴蓝站定脚步,一手紧按住胸口,痛苦的半跪了下来。
“晴蓝小姐,你怎么了?”本要随大队离开的贝明臧,一见之下,连忙追上来扶住她,担心她是在先前与妖兽的激战中受了伤。
晴蓝没有答话,轻轻咬住苍白失血的嘴唇,空洞的双眸中,也掠过了一抹苦涩。
她知道,自己这是受到了天罚。
像她这种能看到天机,知晓定数的人,绝对不能干扰未来运转。否则,就是干扰天地秩序,将会受到大道规则的惩罚。
这一次救助村民,实际上就已经违反了规矩,所以她能感到,自己的实力被限制了。
那些她原本挥手可灭的小妖兽,要解决他们,竟然也耗了她大半的灵力。这正是那无形的“规则”在警告她,要她置身事外。
可惜,就算她拼着承受“规则”的惩罚,也还是有很多事,是她不能改变的。
简之恒是劫数中人,是引起这场劫数的关键人物,他的生死,归天命掌控,由不得自己插手。
是啊……明明早已知晓一切,却有口难言。并非她无情,只是天命难违。
就算一早阻止了简之恒,还是会有其他人挖出方天宝鼎碎片,鬼哭岭的妖兽还是会杀来……“规则”,早就在冥冥中写好了剧本,他们不过是负责穿针引线的棋子。就算不是他们,也会有别人来扮演相应的角色,但剧本却绝对不会为他们而更改。
是注定……一切都是注定。
看来,这一趟是去不成了。
晴蓝捂住胸口,艰难的喘息着,眼底只剩下唯一的火光。
好在,她看过简之恒的未来中,并没有出现死亡的预兆。也许,这一次他虽然身陷劫数,却能够大难不死,也许,他可以逃过这一劫……
以前在家族里,“那个人”就曾经说过,她既是天选之人,能够看到未来,就不应该和俗世,和其他人牵扯太深。以免生出不必要的感情,妄图干涉他人命数,乱了天机。
他还说……
只有我们两个才是最相配的。
“你是天命之女,而我……将来也一定会成为天命之子!”
一想到那句阴森森的诅咒,晴蓝就痛苦的捂住了耳朵。
然而,那一声声的回音,却依旧在她的脑海中响彻,缠绕着她的灵魂。
难道,自己真的就逃不过吗?
逃不出,这命运的囚牢……
……
简之恒一边。
“万蛇噬心!”青蛇怪强势出手,大量的漆黑妖蛇,犹如致命的深渊般,朝着关椴冲击而来。
关椴只能勉力挥打,光刃斩断了一条又一条,然而,那些妖蛇的数量,却毕竟是太多了……
终于,在关椴气力衰竭,终于有一击落空后,后方的妖蛇,更是如潮水般冲击而来,齐刷刷的撞上关椴前胸。
关椴的身形就像是一根脆弱的枯木,阴沉妖气钻入胸口,侵蚀着他的心脏,单是溢散开的妖雾,便是令人遍体生寒。
始终在勉力支撑的他,终是微扬起头,发出了一阵阵沉闷的惨呼。
土坡后方,晏南卿紧张的看着这一幕。同伴的痛苦,尤其是被他亲手抛弃的同伴的痛苦,就像是一把钝刀,一次次切割着他的灵魂。
他很想上前帮忙,像一个真正的男人一样踏上战场,却又苦于无能为力。并且他更害怕,如果自己过去了,现在被黑蛇攻击的人也会变成自己,绝望痛苦的人也会变成自己……
他做不到……他做不到啊!
密密麻麻的黑蛇,转而一圈圈的缠绕上了关椴的身体,不断勒紧。
这些由妖力幻化而成的精怪,当它们贴附周身时,关椴能感到,自己的灵力也正在被丝丝缕缕的吸走。他挣扎的手脚越来越无力,整个人也渐渐的瘫软了下去,就像是被抽去了骨头。
到极限了吗?透过妖蛇缠绕的缝隙,关椴艰难的望着上方阴沉沉的天空。真的……就这样结束了吗?
这时,青蛇怪忽然向远处的晏南卿招了招手。
“你,过来。”
晏南卿大惊,下意识的指了指自己的鼻子:“我?”
青蛇怪配合的点头:“对,就是你。”
接着,在他脸上,露出了一个扩大的狞笑。
“我要你过来,替我亲手解决了他们。”
朝着在地上艰辛扭动的简之恒,和那边痛苦挣扎的关椴扫了一眼,他又向晏南卿使个眼色,“他们现在都已经受了重伤,毫无反抗之力,就算以你的力量,也足够杀掉他们。”
晏南卿更是大惊失色,一时几乎怀疑自己听错,“可……可是我……”
“怎么了,你不是宣誓向我效忠吗?”青蛇怪残酷的冷笑着,“不拿你之前的同伴献祭当投名状,要我怎么相信你?还是说——”他拖长了声音,“你的忠心是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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