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内。
当今皇上年过四十,保养得体,只是从他嘴角的纹路看得出,是个脾气不好的主。
当沈汐禾规规矩矩行礼,却没有立即得到起身的吩咐时,就知道,这可不是问话,更像是问责来了。
南宫凛跪在她一侧,至今都没起来。
可见皇上为了表面上的“公平”也是煞费苦心了。当然,也是真的对这个一向行事稳重得体的儿子失望生气了。
皇上旁边是风韵犹存,端庄大气的皇后。
她素来是以和气着称,今日更是温柔慈和——
这当中,有多少是因为看到九王被问责而由内之外高兴带来的,就不得而知了。
她温声对一旁冷沉肃容的皇帝道,“皇上,瞧汐禾这孩子,比上回见,似瘦了一圈,哟,这额头是怎了?”
她故意提沈汐禾消瘦和受伤这事,便是要在皇上面前给南宫凛上眼药。
果不其然,皇上目光终于从沈汐禾的头顶往下,落在她额头才新包扎过的白纱布。
顿时眉心狠狠地一拢。
“这是怎么回事?”
语气里满是帝王之威严,但因为皇后这一提,倒是对沈汐禾的脸色没那么难看了。
在沈汐禾进宫前,皇上还在想,这沈家真是养了个虎女,这般不守规矩不顾皇家颜面,竟将和离这事闹得百姓皆知,还上王府索要嫁妆!他还想着,等人来了,定要好好问罪一番。
但她进来后,只规矩行礼,不哭不闹,也没露小家子气,看着是个稳重的,至少,比老九那一提和离之事就沉不住气的表现好多了。
沈汐禾淡淡地回着,“回禀皇上,争执间,不慎伤的。不怪旁人,是臣女技不如人。”
明明是一句将事揽自己身上的话,但这个“技不如人”的“技”就耐人寻味了,不知道是指的九王还是指的那位没见过的侧妃。
皇后差点笑了,好啊,妙啊。
还道夫妇一心,这九王妃是个软柿子,没想到,给了她这样大一惊喜。
她立即叹气,“哪有夫妻不口角的,但九王啊,本宫不得不说你两句了,皇上仁爱,对待后宫更是雨露均沾,福泽绵延,你后院就一位正妻一没登玉碟的侧妃,怎就闹成这样?
王妃再是不是,也是你明媒正娶的,你身为丈夫,怎可动手呢。”
皇后这话,也有暗讽皇帝之意,皇上父子俩,都喜欢宠着那些妖艳贱货,那她偏要借着他儿子的事,刺下他。
皇上不自在地挪了下臀部,换了个坐姿,眼神带了些警告地看了眼一旁的皇后,但后者就装看不见似的皱着眉头,似真为这小两口着想一般。
他又不好说什么了,憋一口气心下难受,便只能朝着儿子发泄了。
他朝南宫凛丢了个茶杯过去,茶水溅到南宫凛衣袍和手背上,杯子碎裂,一片飞起划破南宫凛的脸颊。
南宫凛一声不吭地受着。
“混账东西!朕便是这么教你的吗!你知不知道就因为你这事,文官的奏折已经呈到朕的御书房了,说你宠妾灭妻,说你苛责发妻,就差指着朕的鼻子说朕教子无方了!”
他说着,扫了一眼一旁的沈汐禾,指望她帮南宫凛说几句,却见她乖乖跪着,头虽低着,背脊却挺得笔直。
不由得一口气又堵着。
“你为了个上不得台面的女人,将自己求着要娶的王妃休了,你是不是昏了头了——”
“父皇,采薇不是上不得台面的女人,她救过儿臣的命。”
南宫凛却忽然抬头,抿着唇,据理力争。
皇后登时无声冷笑了下。
“放肆!当初你求娶沈家大小姐时,不是说救你的人是她么!”
皇上闻言,眸子瞪大,只觉得自己宠爱的儿子是真被一个女人糊弄了,这个时候了,还敢还嘴。
南宫凛闻言,握了握拳,朝沈汐禾厌恶地看了一眼。
“那是儿臣有眼无珠,错信了这毒妇——”
“住口!”
皇上气得拍桌子。
皇后忙悠悠劝着,“皇上莫要动气,王爷年轻气盛,那侧妃想来是美貌异常,哎,只是到底是王爷先求娶的王妃,这事不知该如何向国公府交代了。”
“如何交代?无需交代,既是和离,儿臣又同意归还她的嫁妆,那便是一别两宽再无干系。父皇请放心,这事儿臣会处理好……”
“你给朕去外面跪着,朕不想看到你这混账东西!”
皇上只觉得他冥顽不宁,指着门外,斥道。
“老九媳妇,你说,这事你想父皇怎么帮你主持公道——老九糊涂,但你身为人妻,也不能跟着意气用事。”
等南宫凛出去了,皇上语气缓和了些,知道这事南宫凛做得过了,便对沈汐禾改了态度。
沈汐禾拱手,持平至额前。
“皇上明鉴,汐禾只求和离,不再被九王府打搅。此后各过各的,再无瓜葛。”
“……”
皇上心梗了。
一个比一个倔!
在他要动怒时,皇后却施施然地问了句,“汐禾啊,你能告诉本宫,为何执意和离么?那侧妃到底是妾,你身为主母,倒也不必为一个妾如此。还是……当中有隐情?”
“回娘娘,是汐禾不会讨王爷欢心,但汐禾是人生肉长的,不是牲畜,被关在后宅和冤枉打骂,挑断手筋不能再拿剑,一头险些撞死后,便大彻大悟——
什么,都不及活着重要。”
她冷清的声音在大殿内响起,引起一阵吸气声。
关、打骂、挑手筋、撞伤,这些从她嘴里说出来,太有说服力了,她看着就不像是个会撒谎的,目光坦荡正气。
但这么心酸的痛楚,她说出来却全然没有卖惨求怜之意,只有大彻大悟后的清明冷静。
这也叫在殿门前等候通传一声进来的沈国公,听得心口一痛。
当即高呼,“臣沈茂,求见皇上!”
沈茂?
皇上下意识扶额,不禁吐出一口浊气,只觉得头疼得厉害。
这会进宫能有什么好事?
自然是替闺女出气来了。
皇后眼里一亮,差点要笑出声了,“这,国公怎么来了?”
明知故问。
但她一出声,就说明里头听见了,皇上能不传召么?
只能咬着牙,忍着怒气,“让他进来。”
沈茂一进来,便一掀袍摆,直接重重跪下。
也没看旁边的沈汐禾,只是沉痛地道,“臣有罪,臣教女无方,只教她宁折不弯,却忘了教她三从四德,事事忍让丈夫,请皇上降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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