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不说脸色顿时一僵,咬了咬牙道:“这还需要恒都督说什么?不管是谁遇到这种事,都会觉得自己被冒犯,又怎么可能有人可以容忍这种事发生……”
一边说,他一边下意识地看向主座上的恒都督,当看到他的神情时,他嗓子一哽, 竟是完全说不出话来了。
却见主座上的男人凤眸微眯,那双仿佛鹰隼一般的眼眸中泛着让人无法忽视的冷光,一股逼人的压迫感顿时铺天盖地地向他袭来。
恒都督这危险的神情,分明是针对他!
可是为什么!明明他是在为他说话不是吗!
恒景这时候,收回自己的眼神,淡淡道:“我相信余院长说的话,他这般做没有冒犯我的意思。”
吕不说的眼眸一下子瞪大了。
时颜不禁悄悄看了恒景一眼,抽出自己一只手,按在了恒景按着她的那只大手上。
她知道恒景说出这句话,已是十分艰难了,这场群众朝会后,他还不知道要做多少事,才能维系好她和他手下的人之间的平衡。
等级尊卑这种事到底在这些人心中根深蒂固了,她如今没了女帝身份的加持,便是表现得再优秀,在别人心中,她的地位终究是低于恒景的。
特别是在恒景手下那些人心中。
他们可以接受她插手政事,也可以接受她带领军队,但唯独无法接受的,便是她凌驾于他们都督之上。
便是他们最终接受了她和恒景平起平坐,在他们心中,排第一位的终究是恒景。
这种矛盾是无法调和的,除非她能变回时颜,身上留回那至高无上的血液。
这也是余寻归心里明明只认她一人,却也不会直接在这些人面前说出他的真实想法的原因。
她和恒景自是没有那么多乱七八糟的想法, 只是他们手下的人的心思和感受,他们却不得不关注。
因此, 她也不能指责余寻归这样做给他们添乱,毕竟余寻归心里有自己的傲气,如果不是因为她那便宜阿娘和她,他可能一辈子都不会插手这种权势斗争之事。
只能说,都是一群不省心的家伙啊!
时颜不禁默默地望了望天。
余寻归看了恒景一眼,嘴角微微一扬,道:“草民便是知晓,恒都督是个宽宏大量之人,不会因为这些小事纠结,才会这么做。
如恒都督和都督夫人这般的,才是可以做大事之人。”
也幸好,余寻归也不是那种一味任性的,最后还晓得收拾一下残局,说了这么一段似是而非的话。
就仿佛,若是谁还纠结这样的小事,就是心思狭隘、不堪做大事之人。
吕不说的脸色顿时更青了。
在场的恒景的人原本心里有些不舒坦,听了余寻归的话,都不禁微微一愣,心里的不舒坦一时变得有些尴尬,不上不下的, 吐掉吧,心里到底有些不甘,不吐吧,又没有人愿意承认自己是心思狭隘之人。
余寻归环顾了面前所有人一眼,把他们各异的神色收入了眼中,才又微微一笑,不紧不慢地道:“这个话题竟然某开了个头,便继续说下去罢,某受恒都督和都督夫人之邀来到这里,也不好什么都不说。
某与恒都督和都督夫人,是前不久在惠州结缘的。
某钻研学问大半辈子,自认也有了些成就,这些年想请某出山辅佐他之人,不知凡几。
然而,某没有那方面的野心,平生所愿唯有经营好圣哲学院,专心于学问钻研之事。
然而,所谓苛政猛于虎也,某作为一个普通的百姓,没想到有一天,也会遇上那般天怒人怨的苛政。”
余寻归说到这里,似乎想到了惠州被朱仁智那畜生统治时的恐怖压抑,语气不自觉地沉了下来,道:“惠州上一任刺史朱仁智,是个不折不扣的小人,烧杀抢掠,无恶不作,惠州百姓在他的统治之下叫苦不迭,日日生活在恐惧和无尽的压力中。
甚至,他还企图强娶某唯一的女儿,某再怎么样,也不过是个父亲,与天底下所有父亲一样,不可能就这样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女儿被一个小人毁掉她的一生。
就在某做好要与那个小人玉石俱焚的打算的时候,恒都督和都督夫人出现了……”
余寻归的讲述不紧不慢,于平和的语调下蕴含着喷薄的感情,在场的人都不知不觉听入了神。
听到这里,他们都不由得暗自看了主座上的恒都督和都督夫人一眼。
虽然余院长没有明说,但大多数人都已是想到,恒都督和都督夫人特意去惠州,就是为了请余院长出山的!
只是,就如余院长所说,如他这般有影响力的大儒,想让他出山的人数不胜数,威逼利诱,定是什么法子都用过了。
只是这么多年来,没有一个人成功。
而如今恒都督和都督夫人,却分明成功了!
难道就因为恒都督和都督夫人救了惠州和他女儿,余院长就同意出山辅佐他们么?
虽然这个理由听起来没什么不妥,但很多士子却觉得,应该不止这个原因。
挟恩图报可不是什么值得褒奖的行为,若余院长因为别人帮了他便同意出山,先前便不会没有人请得动他了!
余寻归继续淡声道:“接下来的事情,大家估摸都想到了,恒都督和都督夫人为民除害,带领惠州百姓铲除了朱仁智这个祸害,救了惠州,也救了某的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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