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酆山。
处于六座连绵魔宫之中心,此宫唤作金玄消魔宫。
为北酆大魔王居所。
此时。
青、黄、赤、黑、白五天魔王皆汇聚于此。
高居上首的,正是金玄消魔宫之主,金玄消魔大魔王。
五天魔王分立殿下,都是眼观鼻、鼻观心。
连那最为凶煞的黑天魔王与最为狂暴的赤天魔王,也是低眉顺眼,不敢有半分不敬。
只因如今北帝不存,这位大魔王便北酆之主。
虽无名,却有实的北帝大魔王。
这位大魔王倒不像五天魔王一般,个个长得恶形恶相、凶神恶煞,不似人形。
一身金衣,头戴金冠,面容方正。
倒像一个中年之人,却是气度慑人。
只坐在那里,仿佛人间帝王,高高在上,威严无比。
其目光扫过五天魔王,最后落于那黑天魔王身上:“监丑,听闻你召集五宫魔王鬼神,莫不是有什么大事?怎的我却不知?”
这监丑却是黑天魔王之名。
除了这位大魔王,幽冥之中,敢直呼其名者,屈指可数。
黑天魔王心中一抖,它此时庆幸自己不是人。
若是活人,它那漆黑的鬼脸上此时应该已经冷汗密布。
幸好那大魔王也没有追问到底的意思,只是顿了顿便移开了目光。
黑天魔王却清楚得很,这大魔王不可能不知道它们的心思,也不可能不知道它们想干什么。
没有当面戳破,或者是问罪于它,十有八九是大魔王自己心中也有什么谋算。
“不过尔等欲行何事,现下都给我暂且放下。”
大魔王一一扫过五位魔王,才缓缓张口道:“魔睺,即将醒来。”
“什么?!”
大魔王轻飘飘一句话,却将五天魔王都震得几乎耳聋目昏,神魂震荡。
只因那“魔睺”二字。
曾经,修罗魔王罗睺才是真正的幽冥之主。
其主宰冥土血海之时,别说那位中天帝君尚未化身北帝入主罗酆,就是那位后土娘娘都尚未成道。
那是连玉帝、佛祖都曾在其手下吃过大亏的存在。
只是一个名字,就足以令三界诸天仙佛神圣都震怖。
过了许久,白天魔王从震怖之中缓过神来。
开口艰涩地道:“那魔……不是早就被西天与弥罗天那两位于天外之天上,玄空之中联手打落,镇入九幽,由后土娘娘永世镇压?”
“怎、怎么可能?!”
大魔王摇头道:“天外天上,玄空之中,有几人能窥见?”
“当年那两位与这魔睺之战,究竟如何,谁也不知。”
“何况即便当真是已被镇入九幽,后土娘娘都已失去踪迹无数岁月,谁也不知道其间发生了什么。”
“没有后土娘娘镇压,除非那两位亲自出手,否则又有谁能镇得住?”
五位魔王都是急促不安。
白天魔王用力吞咽,像是想要强行将那口畏怖的浊气吞下,才能说出话来。
小心翼翼地道:“不知大魔王是从何处得知此讯?”
“这并不重要。”
大魔王淡淡道:“你等也不必如此震惊,大劫将至,除了那几位高居天外天中的那几位天尊,无论是谁,都要行那最后一搏。”
“那魔睺虽被镇封,却是未曾消磨泯灭,也不可能泯灭,终有再现之日。”
“万劫轮回,劫波将至,于此时出世,只是情理之中罢了。”
五位魔王相视一眼,都能从彼此眼中看到一丝恐惧。
白天魔王艰涩道:“不知大魔王之意……?”
“这修罗一族,是三界诸天共敌,于我北酆魔宫亦是如此。”
大魔王道:“魔睺出世,虽是情理之中,注定之事,但我等却也不能坐视不管。”
“阻祂出世,怕是难能,但趁祂久封初醒之际,毁其根,夺其魄,却并非不能。”
“阻不了,也要将其削弱,否则,当真让其苏醒,九幽冥土,都不得安宁。”
话落,也不多言,直接命令道:“巴元,波狂,你们随我前往九幽。”
所唤两者,分别是青天、黄天魔王。
又朝白天、黑天、赤天三魔王道:“六月,监丑,担石,尔等各自前往色润地四土,寻那魔睺泥棺。”
“魔睺泥棺?!”
黑天魔王忍不住惊道:“相传封印魔睺冥阴炁根那口泥棺?”
“不错。”
大魔王颔首道:“当年那魔睺得阴浊、冥阴两大炁根元灵,被镇封之时,西天与弥罗天那两位,将魔睺真身埋葬于九幽黄泉之下,”
“又将其一身魔力与这两大炁根元灵分别抽出,各自带走镇封,”
“阴浊炁根,在那位大天尊手中,这位也因此得全了清、浊二炁,”
“而那冥阴炁根,却不知被那位世尊带往何处,却是有传闻,那位世尊曾降生真界四天乐土,以圣王身住世,弃转轮圣道再成正觉之后,又曾赤足丈量真界帝土,便是如今那稷庭所在,”
“将冥阴炁根封印于一口泥棺中,留弃真界帝土。”
大魔王顿了顿道:“现下,却是有人将这口泥棺带入了幽冥之中。”
“想来亦是察觉了魔睺将醒,棺中异动,怕是想要将泥棺带入黄泉之中埋葬,”
白天魔王惊道:“那魔睺真身便葬于黄泉,若当真如此,岂不是直接将这冥阴炁根送回,更要将其提早唤醒!”
“天数如此,故言命定。”
大魔王摇头叹道:“纵是百般算计,又怎敌天数?”
祂摆了摆手:“不必再多言,都各自去罢。”
“那口泥棺,觊觎者众,尔等小心行事。”
五位魔王不敢怠慢,各自应诺。
那黑天魔王此时也顾不上先前要去捉拿江舟的谋算。
……
积冤河畔。
面对薛荔明媚笑容之下的凶危压迫,楚怀璧面上仍是一片淡漠。
“区区异类妖孽,也敢觊觎圣宝?”
薛荔娇笑道:“没想到你这金枝玉叶、娇生惯养的郡主娘娘,还有几分骨气。”
明眸之中,却是悄悄爬上了几分冷意。
“你莫不是以为,我当真不敢杀你?”
楚怀璧忽然轻笑一声:“妖女,休在我面前故弄玄虚、装模作样,你逢人便故作姿态,令人以为你与他当真有私情,”
“但你骗得了别人,岂能骗得了我?”
“恐怕在他眼里,根本就是视你如仇睢,你再是搔首弄姿,也不过是陡惹人笑罢了,不过和那青楼女子一般……不,勾栏女子还能博他一笑,你?呵呵,怕是连那青楼女子也不如。”
薛荔此时笑得眉眼如弯月,浑身透出的气息却是愈发凶险。
“小贱人,小嘴还挺利。”
“待我打破你这龟壳子,看你还能不能饶舌。”
楚怀璧笑道:“若有能为,尽管来便是,何须陡费口舌?”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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