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突然松了一口气,她不是在这个时候抛弃了自己,自己不是一个人,那抹恐惧顿时消去了一些,心中的那抹难受虽然消去了一些可还是存在的,“怎么去那么久。”微微带着抱怨。
“那个,那个外面的草实在是太脏了,又有味道难闻的很。我把外面的挪开,从里面扯了一些干净的。”千舒瑀这辈子从不对别人解释什么,高高在上的王,需要对别人解释吗?不需要。可是看着夜晚委屈的不行,那言语中夹杂着抱怨,就好像寻常的夫妻之间的埋怨一般,解释的话就那样不经大脑的脱口而出。
千舒瑀皱了皱眉,将怀里的柴草放进车里,本来想让夜晚自己铺一下。不过看着她这个样子,犹豫一番,还是自己上了车替她铺了铺。铺完后觉得还是有些薄,又转身下了车重新抱来一些。按了按觉得厚度可以了,这才说道:“你先忍忍,这里有柴垛,想来附近一定有人家。”
夜晚此时才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垂着的脑袋点点头,然后才说道:“方才对不起,我不是故意对你发火,我只是……只是没生过孩子,叫你又没有人答应,我以为你丢下我一个人跑了,我有些怕……”
千舒瑀一向游戏人间狂傲不羁的面上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你以为我扔下你走了,就哭了?”
夜晚虽然觉得自己很没用,可是还是几不可查的点点头,未抬头的她,没有看到千舒瑀那张妖媚的面上沾满了稻草灰,也没有看到被草灰覆盖的面容上露出的那一抹与平常不同的笑容。柔柔的,软软的,就好像出生的朝阳。
“坐好,咱们走了,这天像是要下雪,如果找不到人家,找不到吃的,你我都等着别人收尸吧。”
千舒瑀重新坐上马车,扬起马鞭望远方奔去,扬起的灰尘在这空旷的田野里随风飘散。
密密实实的乌云罩在头顶,纷纷扬扬的雪花从天而降,很快的就覆盖住了马车留下的痕迹,广阔的田野上,被大雪笼盖。
“启禀皇上,雪太大了,原本的车痕全都被盖住了,前面是岔路口,无法分辨那马车去了哪一个方向。”彭淮驱马过来在慕元澈跟前说道,面上的神情一片肃穆,这样的大雪,不晓得昭华夫人现在如何了,他都不敢去看慕元澈的神色,实在是太可怕了。
“兵分两路,你带一队,朕带一队,务必要找到夫人。”慕元澈不假思索的说道,马鞭一挥,队伍整整齐齐的分成两列,慕元澈率先带着一队人马往前奔去。
彭淮带着另一队往另一个方向,眨眼间就成为天际的一抹小黑点。
上元节过后,很少会有这样的鹅毛大雪,天象有异,不知道是福是祸。
雪越来越大,不过半个时辰,竟是如鹅毛一般,天地之间白茫茫一片,极目望去,所视之地不过一射。
千舒瑀的神色越来月凝重,马车赶得飞快,只是在这样的天气里,又能快到哪里去。犀利的寒风中,隐隐约约还能听到夜晚强忍着的闷哼声,眉心蹙的越发的厉害。
又走了二三十里地,还是没有找到一户人家,千舒瑀已经完全放弃了,这里周遭看来是没有人家了。咬牙一想,调转车头往山上林子中赶去,至少还能找些枯木生火取暖,若是能找到一处猎户打猎歇脚的山洞落脚就更好了。
夜晚坐在车中,努力的让自己心情平复,不要紧张,不要加剧自己的痛苦。感受到马车越来越颠簸,亏得身下的柴草铺的较厚,还能撑住一二。在宫中时自己头一胎也有几分害怕,闲暇的时候也叫了接生的嬷嬷询问些生孩子的事情,知道自己此时羊水未破,孩子便还没有危险,她最担心的是还未足月,这孩子生下来这样的情境下只怕也活不成。
所以,她期盼着不管是自己还是孩子都能够撑下去才好。
马车忽然停下了,隔着帘子千舒瑀的声音传来,“周遭没有一户农家,我只好赶着车进山,至少还能找些枯木树枝点火取暖。你在马车里坐着,我去看看附近有没有落脚的地方,天冷路滑,你莫要下车。”
想来是因为先前他不告而别惊到了夜晚,所以这回离开先跟夜晚知会一声,免得她又害怕哭泣。
夜晚心头微暖,强撑着说道:“好,你身上有伤,自己也多加小心,山林里总是野兽多些。”
车帘外传来千舒瑀低沉的应和声,然后很快的夜晚就听到了‘吱呀吱呀’的踏雪声渐渐远去。夜晚抚着肚子,拿出帕子擦拭着额头上的冷汗,不晓得是不是心中安定了,此时也不觉得肚子那般痛了,但是惴惴的感觉还是令她颇为难受。
马车里渐渐黑成一团,千舒瑀走了也有大半个时辰了,夜晚安安静静的在车上等着,不晓得为什么,她就是觉得千舒瑀不是那种卑鄙小人真的会扔下自己跑了。
许是因为这份笃定,夜晚的心中安稳,安安静静的在马车上带着,不再受颠簸之苦,竟觉得肚中的疼痛慢慢的散了些,没有方才那般的厉害了。接生嬷嬷说过,女人生孩子都是要阵痛的,阵痛一阵比一阵厉害才是要生的前兆。她现在肚子不那么痛了,是不是就不会早产了。
夜晚正想着外面又传来的熟悉的脚步声,心头不由得一喜,扬声问道:“千舒瑀,是你回来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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