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大太太以前还觉得姜沅娘的性子过于腼腆,比不得郭家大小姐活波爽利,现在瞧着却是觉得姜沅娘这样的性子也不错,遇到事情的时候至少不会咋咋呼呼的出什么乱子。
云大太太一边这么想着,一边上前握住了姜沅娘的手,红着眼眶道:“好孩子,今日实在是对不住你,那个孽障……那个孽障他……”
姜沅娘闻言原本已经收了的眼泪又忍不住了,索性双手捂住了眼睛哭了出来。
云大太太瞧着,想着姜沅娘之前肯定是刻意装作镇定,心里肯定也是又怕又羞的,脸上的怜惜不由得更真切了几分,她上前去揽住了姜沅娘的肩膀,用手轻轻拍着,一边说着安慰的话,一边表达了云家对她的歉意。
过了好一会儿,姜沅娘才缓了过来,接过秋香递给她的帕子一边揩着眼泪,一边抽噎。
云大太太看她终于冷静了些了,才说道:“好孩子你别怕,今日之事都是我家那孽障做出来的糊涂事,等找到了他自然会给你出气。你向来乖巧懂事,你也知道我和老太太都很喜欢你,恨不得你能生在我们家,今日之事我们云家自会给你一个交代,你放心就是!一切都有我和老太太给你做主!”
原本站在一边愁眉苦脸跟着抹眼泪的秋香闻言动作一顿,眼中一喜,忙道:“大太太您当真会给我们小姐做主?”
“做主”这个词儿学问大了,不过云大太太口中的做主屋里几个人都明白是让云二公子娶姜沅娘的意思,秋香之前一直在为自家小姐的前程着急,生怕因为今日之事影响了姜沅娘的姻缘,现在云家愿意让姜沅娘嫁到云家,那是再好不过的了。
原本姜家小姐在来云阳城之前,姜家的几房人就都知晓了云家有与姜家联姻的意向。
姜家是顺州有名的书香门第,祖上曾经出过两位状元,四位榜眼,三位探花郎,二甲进士更有几十人。
姜家也是个大家族,枝繁叶茂,姜沅娘所在的姜家嫡枝从她祖母那一辈算起就有五房人,因为姜沅娘的曾祖父姜振文还在世所以这五房并未分家,在外人看来是五世同堂繁荣昌盛得很,但是也只有身在其中才明白大家族有大家族生存的不易。
姜家耕读传家,从江南迁回燕北之后也未曾在朝廷任职。祖宗留给姜家子孙无限荣耀的同时也限定了他们所走的路子,姜家祖训第一条就是但凡姜家子孙皆不得从商,不得从事贱业。
这样姜家一族人,所赖以为生的只有祖上传下来的田地和祖产。姜家嫡系一脉还好,手中握有族田,祭田和族中开设的姜家书院,旁支的人就只能靠着族中配己渡日。即便如此,姜家的男子也都是一个个穷而不堕气志,姜家就没有不读书的男丁。
也因为如此,姜家族长的位置就极为要紧了。
姜沅娘的曾祖父姜振文已经年过七十,五个儿子当中数长子姜适和次子姜淮最为出息,像是姜家这样的人家比出息就是比谁的书读得好,姜适和姜淮皆是未及弱冠就考了举人,且两人都是当科的解元。可惜的是姜适还未来得及金榜题名就生了一场重病死了,姜二老爷江淮则考中了进士。
姜家族长原本应该是落在长房嫡长子身上,可惜姜适早逝,姜适唯一的儿子尚在襁褓,姜振文不太管事,就慢慢的将族中事物交给了嫡次子江淮。
这些年来,姜淮已经掌管了姜家的书院和族中大小事物,他虽无族长之名却有族长之实。
按照姜振文的意思,他其实是想要将家业传给嫡长孙姜琰也就是已逝的姜适的儿子的,但是他毕竟年纪大了,也早就不管族中之事了,所以即便是有心偏帮孙儿也是有心无力。
所以姜家现在面临的是姜家的椅子到底是传子还是传孙的问题。
云家要与姜家联姻,偏偏选在了这个节骨眼儿上,对姜家而言这桩婚姻便多了些其他的复杂因素。
最后姜家来云阳城参加千金宴的适龄女子只有两个,一个是长房的姜茜娘,另一个就是二房江淮的孙女姜沅娘。只可惜江茜娘因为水土不服,在来云阳城的当日就生了病,全身上下都长满了红疹见不得风,最后只能留在姜家在云阳城里的别院养病。
云大太太道:“既然是说出来的话,那自然是真的,我们老太太也是这个意思。”
姜沅娘看向云大太太,脸上并没有秋香那么欢喜,反而还有些忐忑和犹豫。
云大太太见了,知道她是想起来云文放的手段,便拍着他的手安慰道:“你放心,我不止这一回给你做主,以后也都给你做主,绝不会委屈了你。”
姜沅娘垂着眼睛低下了头,脸上慢慢地有些红了。
云大太太瞧着她这个模样,就知道这是个听话的,也能听劝,心里松了一口气,脸上的笑容越发地和蔼:“听说你这次是与你大伯母一起来的云阳城?”
姜沅娘轻轻点了点头:“我六姐姐生病了,大伯母留在别院里照顾她。”
云大太太沉吟片刻,试探着问:“那这件事情需不需要与你大伯母商量一下?这次姜家也就只有她一个能主事的长辈过来了吧?”
姜沅娘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顿了顿才道:“原本我祖母是要来的,不过曾祖父那边有些事情需要我祖父和祖母去办,我祖母便留在了家中,另外让大伯母过来了。大伯母因为要照顾我六姐姐,已经很幸苦了,我昨日里让人回去看过她们,大伯母似乎也有些不舒服,不怎么吃得下饭,这件事情……这件事情还是不要让她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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