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立泽最近有些浮躁。赵慕慈迟迟没有回来的消息,他心中甚是挂念,却不好再去联系,毕竟已经打了三通电话了。期间朱老师联系了他几次,或是要来上海或是问他是否回去,他都以工作处差为由推脱了。朱老师颇为识趣,已有十几天不曾联系他了。中间他嫂子打来过一次探口风,被他一通解释加抱歉给搪塞过去了。此刻想起这一幕,他也觉得自己似乎有点过分。拿出手机找到朱老师联系方式,准备拨过去,又改成微信对话框。按了两个字,犹豫起来,最终作罢。
顾立泽心神不宁,赵慕慈这边也烦躁加郁闷。不过她烦躁郁闷的对象不是顾立泽,而是肖远。在家里这么久,虽说是为了逃避在这里的一切,可夜深人静的时候,难免想起以前的种种过往,也难免在枕上落下数行无声又伤怀的泪。好不容易止住那暗地里的缠绵悱恻,决心忘掉此人,往前迈步,谁知到上海没几日,便收到了肖远发的消息:“慕慈,我跟郑玉准备在某年月日某酒店举办婚礼了,作为我的好朋友,我需要跟你说一声,请你务必赏光来参加哦!”
慕慈心中一沉,心中那些自我安慰和勉励的功夫全部破碎,忍不住又趴着哭了一场。哭过一阵,泪眼婆娑的拿起手机打起字来,准备痛心疾首的痛斥这忘恩负义之徒,陡然被这消息结尾的一个“哦”字吸引了注意力。这可不像肖远平时说话的口气。尤其他们如今有情人不能成眷属的这种场景下,他还这么一副轻松幽默没事人一样的态度,显得有点不正常。略一思索,她便明白了,大约是郑玉在捣鬼。若是肖远……倘若他那日在她家里面的样子是真的……他不会发这样的消息给她。他或者会来找她,或者就干脆沉默。
想到此她略觉得好受一点,但并未持续很久。因为她很快意识到一个事实:肖远的手机如今竟然能由着郑玉随便发消息了,可见这两人已经进展到什么程度了。她不禁想到那天晚上肖远发着烧带着酒气到她这里闹的那一场,还有临走前要她等他的话,以及自己这些天来暗暗等待的心情,不禁觉得讽刺又好笑。自嘲的笑了两声便又落下泪来,到了傍晚,这点伤心已经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冰冷和怨愤。她知道她死心了,再不会给肖远,也不会给自己机会了。
这是睡得不甚安稳的一夜。梦里她被两种情绪纠缠着,一种是怅然若失的感觉,仿佛有什么东西丢了,她到处找寻,急的快要哭出来;然而伴随着这击破慌乱茫然无措的心情的,还有一种无法言说的欣喜和慰藉,仿佛幼时经历了漫长暑假第一天开学游荡在混乱和兴奋的校园里一般。两种情绪一明一暗伴随着她在奇异变换的破碎梦境中急急慌慌的寻找着什么,急的她要哭,竟真的哭了出来。她顿时醒了,梦里的一切戛然而止,另一个熟悉又陌生的自己苏醒了,无情无绪,一片漠然。她渐渐回忆起梦里的支离破碎,一恍惚便忘了大半。她静静看着天花板,渐渐感到一种蓬勃的力量从心底慢慢渗了出来,稳妥,强劲,新鲜,令她觉得焕然一新,仿佛这世间没有什么能令她畏惧退缩。那是生命力吗?她默默思忖着。她意识到,有什么东西跟以往不一样了。
正发着怔,电话响了,是互联网公司HR。HR恭喜她通过初试,跟她约复试时间,定在两天后的早晨。挂点电话,赵慕慈立刻从失恋缘怨愤人模式转到了求职人模式,满脑子都在想工作的事了。她摇了摇头,像是要驱散这一夜的消沉低落一般,扎起头发,打开电脑搜起工作来。正看着,她想起顾律师对她说要介绍工作给她的话。念头一起,她习惯性的想要保持距离,毕竟……还未想毕,另一个念头更为强烈的占据了她的头脑:毕竟什么毕竟,你现在已经恢复单身了,还需要刻意保持距离吗?肖远已经跟郑玉要结婚了,你跟他已经没关系了。
心中尚有许多纠结不舍,她毕竟拿出了手机。但很快又想到朱老师那里。朱老师是顾律师女朋友?那……赵慕慈觉得自己分裂了。身体里的道德家在喋喋不休的对她诉说着不可以的种种缘由,但另一个强烈的声音却催促着自己拿出手机,联系顾律师,仿佛那些道德上的纠结和犹豫都多余又墨迹,毫无必要,浪费时间。她对这样的自己感到陌生又新奇,仿佛是从自己拿坍塌破碎的废墟上重新生长出来的自己,热气腾腾,朝气蓬勃,专注而强大,甚至带着些许不顾一切的原始和野蛮,像极了生命最初、最开始的样子。
关上微信对话框,赵慕慈直接拨通了电话。“顾律师吗?是我。”
顾立泽有些意外。心神不宁了好些天,终于下定决心要拨电话过去正式催促一下,没想到对方倒打了过来。他定了定,声音愉悦:“慕慈啊。怎么想起打给我?”
赵慕慈:“我回上海了。上次跟你说好回来的话跟你联系的,所以我就打过来跟你说一声。”
顾立泽无声的笑了:“什么时候回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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