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是爽快地一口答应，徐冀说：“当然可以，本来就打算带两位去看看的……这不是被打岔了嘛。这边请这边请。”
菌菇培养基地就在门店后面，一大块的院场内，菇同加工区、煤炭堆放区、高温消毒房，井井有条。徐冀一路上略作了介绍，直奔向一间单独的房子。走近了那培养室内，徐冀眼神变得温柔，就连说话的声音也明显的低沉深情起来：“这个车间，就是专门种纽扣菇的了。古书上记载，‘明珠蕈’止生千年松砧之上，其丝入木芯绕而不绝，如蛛丝者优，如银丝者劣。过辰砂火劫，击砧如雷，依木为根，饮无根水，卧地而生，不得此五行而长者，否矣。”
林佳茵皱起眉，似懂非懂。但见徐冀已经打开了门，就跟了过去。
趁着林佳茵并肩朝着屋里走的机会，程子华压低声音就问了：“林佳茵，刚才徐冀叨叨的那几句，是什么意思？”
林佳茵说：“是文言文，大概意思是说种植纽扣菇的诀窍吧，从菌丝选择，要像蜘蛛丝一样的才算好的菌丝，要选用千年松木做介质。然后还得经过一系列的处理，不然的话，就不能叫纽扣菇。”
偏生徐冀在前面听到了他们的说话，扭过头来解释：“后面那句，是说要具备了金木水火土五行条件，再经过敲打的意思……”
林佳茵问：“那千年松呢？难道你真的能找到啊？”
“找不到……”很是诚实地摇摇头，徐冀打开了另一道门，门的后面竟然是……一片被围起来的树林？遮天大树绿茵茵，在夕阳下添上几分阴森。清扫得很是干净的土地上，很是随意地倒卧着百八十根粗大原木，上面密匝匝地长着新鲜的纽扣菇。
林佳茵吸了吸鼻子，空气里弥漫着一股雨后泥地的清新味道，她疑惑道：“奇怪，今天没有下雨啊？”
同样地吸了吸鼻子，程子华给出了答案：“那是真菌菌丝的味道啦……”
林佳茵又好奇地指着那些菇同，问道：“这些应该不是千年的松树吧？”
笑了笑，徐冀说：“当然不是，千年松现在是找不到的了……就算有，也被当成古树名木保护起来啦。这是我走了十几个县市区之后，在离这儿西边两百公里的怀城盆地边缘的山上找到最适合种植纽扣菇的松树品种。自古以来都有说，宁县竹怀城木，怀城古时属桂省，后来才被划到我们这边来，倒是个被人忽略了很久的藏宝之地！”
程子华一听，立刻拿出手机记录下来，说：“看来又有地方可以让老麦去了……所以，徐冀先生，就算不完全按照古代的原材料来，也是有可能种植出已经失传的古代食材的，对吧？”
徐冀笑道：“当然。再古老的东西，只要还有人想吃还有人想用，它就不会消失；如果它真的消失了，那就证明它对我们彻底没用了——最起码，对我们来说这么个道理的。”
眉梢眼角皆是笑意，带着浅浅吐槽的味道，程子华轻声道：“还真是务实……”
林佳茵拖长声音道：“老板，你在夸我们么？”
程子华说：“我家祖籍也是洋城下面的县城啊，我在夸我自己。”
憋着笑，扶了扶眼镜，不理会林佳茵在身后翻白眼跺脚的，程子华快走两步，和徐冀并肩而行。站在最近的一棵树下，就不再往深处走了，徐冀笑道：“这个点不能往里面去了，有蛇的。去年我在那边的草丛里才捡到一张三米多长的蛇皮，把阿娇吓坏了。”
看了一眼周围若隐若现的围墙，程子华说：“这些围墙上面的铁丝网都通电了么？是为了防止小偷还是猛兽？”
徐冀说：“主要是防老鼠那一类的小东西，老鼠啃蘑菇。蛇吃老鼠，所以我留着那条蛇。我们村治安还不错，别看都是乡间路，今年年初的时候，各个主要路口都安装了摄像头了，连偷电瓶车的都出不去村子。小偷什么的，倒是不用担心……”
忽然之间，林佳茵冒出一句：“监控摄像头的话，最好你们也装多几个。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现在有人在惦记你们家的东西……就我们那边，也算是街坊邻里都认识了吧。我爸说，在刚改开那会儿，从外面来了个外乡人，很会做炒菜，生意就非常好。谁知道那样就惹了旁边同样开快餐店的同行眼红。”
“那天晚上，外乡人收档回家的时候，被一部摩托车从后面飞车上来抢劫，直接一刀砍断了右手，血流了一地，人痛晕了过去。后来街坊们赶到的时候，飞车的人都跑了，在公厕里找到了他的钱包……外乡人废了右手，饭馆也开不下去了，便宜转让了给邻居。”
“其实大家都猜测，是邻居干的……可是那年代没有监控，事情就成了悬案。一直到前几年除恶打黑挖出陈案来，那外乡人回来比对了当年残留在钱包上的DNA，才坐实了那个邻居就是凶手。可是他最好的十几二十年过去了，手也废了，就算后来判了凶手坐牢，一切都太迟了……”
听着听着，徐冀抱紧双臂，说：“美女，你别说了，我听着觉得怪恐怖的……”
秋姐促狭地笑了笑，说：“佳茵说话是夸张了点，不过也是好心提醒你。我看你的纽扣菇长势挺好的，今年得丰收。装监控这点钱可不能省……就连我哥那土老帽都弄了监控，何况你自己还是高材生，难道摆不平那些电子设备么？”
徐冀点点头道：“好，我回去就办。”
眼看看得差不多了，程子华一路拍照加录影，很是满意地收工，说：“这边可以了。那……徐冀先生，我们这就告辞了。随时保持联系？”
“好……”徐冀很是热情，一路把程子华和林佳茵送到了门口，给他们叫了车，目送着他们离开。秋姐站在他身边，看着他不断挥手，忍不住问道：“徐冀……现在只有你我二人了。你老实跟三姑说，你的态度怎么突然来了个大转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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