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小巴把遁术发挥到极致,顺手又在几处弯角分岔处扔下几个遮掩阵盘,这才勉勉强强把身后的追兵暂时摆脱掉,但他心里很清楚,借助大阵的帮助,作为地主的玄都教用不了多少时间就会再次找到他。
真是见了鬼了,走南闯北数十年,就没见过玄都教这样,对他们这些仙荒者不依不饶,穷追猛打的小门派,毛小巴一边回复法力,一边暗恼。大部分情况下,这些中小门派对他们不过是警示,驱离的态度,很少有较真成这样的。
毕竟,把青空世界所有的仙荒者加起来,那也是个相当大的数目,小门派太过得罪他们,虽不至于灭门灭派,但无休止的骚扰,也是件很麻烦的事。
所以,毛小巴很愤怒,他觉的受到了不公正的待遇。
没人天生就是贼,特别是在修真界做贼,是个风险很高的职业。
毛小巴也曾有过高光时刻,那是他少年时,感气成功的那一天,小城里的父老乡亲,认识不认识的,富贵的贫穷的,都涌到他家宅邸祝贺,他大地主出身的父亲从来没笑的那么开心过……
他其实叫毛小八,排行第八,感气成功后才改名小巴,因为他的家乡叫巴山镇。
剩下的事便顺理成章了,进了一个小门派,然后,虚掷人生数十年……
等他胡子都白了,一次偶然经过家乡时,看到破败的老宅,越过越不如意的族人,还有早丧的老父亲,他才知道……
他的修真没给家族带来任何好处,而是更大的负担。
明白的晚了点,好在还有时间。
于是他辞别师傅,准备回乡陪伴家人。
天道就是这么捉弄人,在山门最后一个晚上,他竟然筑基成功了。
拒绝了师门的挽留,已经完全看开的他还是回到了家乡,至于金丹,他根本连想都没想过。
开办族学讲堂,接济寒门孤寡,培养士农工商,数十年修真的经历放在家乡偏僻的小镇,绽放出文明之光……
不敢泄门派所学,但修真数十年,一些旁门功法,孤本单传还是有的,于是在家族后辈中,又发崛出了几个徒弟……
问题来了,资源从何而来?不仅他本人,还有几个嗷嗷待哺的徒弟。
积蓄已尽,又没有炼丹画符制器的本事,斗战稀松,只有阵道还算小有所成,遁术犀利……
他的特点,天生就是吃仙荒者这碗饭的。
于是,毛小巴毫不犹豫的选择了这条路,在巴山镇,他是人人尊敬的上真长者,出了镇,把皮一换,他就变成了修真界人人厌恶的仙荒者。
不为建立修真家族……
只为改变贫穷……薪火相传。
毛小巴继续向中条山脉深处遁去,他有预感,如果现在选择退出,福地大阵处会有巨大的危险在等着他,所以,现在不能走,只有反其道而行之。
既然你玄都教做事不留余地,就别怪八爷卷你个鸡犬不留了,毛小巴恶狠狠的想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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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坐于木桌两端,李绩和豆腐庄面面相觑,在初期的兴奋,不敢置信之后,两人都回归平静,反而有了一丝尴尬的感觉。
“你都筑基了?真的好快呢。”豆腐庄早已摘下了蒙巾,容颜和七年前相比,丝毫未变。
“再快也没有你快吧?你现在……心动?金丹?”李绩并不是在乎对方上位修士的威压,只是这种感觉,让他不习惯,坐在对面的人儿,亲近而又陌生,疏离而又似乎心连。
“假丹……”豆腐庄皱皱眉,她不喜欢这种别扭的感觉,却不知从何改变,“你,你是来看我的么?”
“如果我说是,你会相信么?”李绩摇摇头,这女人说话还是这么的一厢情愿,“就象,如果我问你,你是在这里等我么?你会怎么回答?”
“不知道……”豆腐庄很烦恼,因为她发现如果在对话前不加上小贼两字的话,她好像都不会说话了;可他已经筑基,对于曾经贵为金丹修士的她来说,太明白七年筑基意味着什么了,那意味着天赋,无与伦比的天赋,她还能叫他小贼么?
“阿花呢?”李绩没话找话,他同样没有了如七年前那般轻松面对的感觉,在这个女人面前,不加句疯婆娘,好像浑身不舒服似的;可她已经假丹了啊,离金丹不过一步之遥,这要是在轩辕,他是要恭恭敬敬叫声师叔的。
这样的上位修士,我能当面叫她疯婆娘?
“死了,哑姑养着它,年纪太大,便死了。”豆腐庄漫不经心的回答。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双方内心里都觉的很无趣,却下意识的维持着这个尴尬的话题,就象维持着互相间那根看不见的红线。
生怕一不小心,线断了,便再也找寻不见。
隔阖,来源于秘密,来源于陌生,不了解。
当你身边最亲近的人,忽然在短短时间里,从普通的凡人,变成纵横来去的上修;当你自觉已经了解了对方的一切,却发现你所知道的恐怕连皮毛都不是。
距离,便油然而生,不由你的意志。
“你的脸色不太好,是不是累了?不如回屋休息一下?”这是个拙劣无比的理由,假丹修士说话会说累了?
但豆腐庄就偏偏心照不宣的接受了这个理由。
也许,双方需要的,只是个独处的机会,在忽如其来的相遇后,能静静的思考一些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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