阵列加强的,不仅是群殴和单挑,还有潜移默化的一种集体观念。就像是在面对营门的那几个拒马,一般散乱的马贼都是选择绕开,但是庞德却是伸手一指,『马老六!带人撞开!』
没有队列,每个人只想着自己,可是有了阵列之后,个人就属于阵列。
马老六咆哮着,加速,『狗蛋!跟着我!』
如果是正儿八经步卒军营的拒马,庞德也不敢撞的。
因为按照步军的操典,在营门之处的拒马是要钉在地内的,然后再用条石夯实,别说撞了,就算是给时间慢慢的拆卸都费劲。但是骑兵营地因为常常需要战马进进出出,所以拒马就是活动的,是三四个人就可以直接抬走的那种。
马老六脱离了阵列,给战马戴上了眼罩,疯狂的催着战马加速。
马老六瘦弱,烂赌,又喜欢嫖,平日里面偷奸耍滑,可这个时候却涨红了面皮,青筋暴露的大吼着,直接连人带马撞上了拒马!
轰然一声之中,拒马被撞离开了地面,而马老六也是腾空而起,在空中翻了两三圈,然后啪的一声砸在了地面上,满头满脸的鲜血淋漓,但是他却嘿嘿的笑了出来,没死,就赚了!
因为他这就算是立功了,可以多分赏钱。
瘦弱也有瘦弱的好处,要是身躯沉重之人这么摔一次,怕不是自个体重就能将自己摔个半死,就像是关二爷一旦落马,便是半天爬不起来,但是赵子龙落马,打个筋斗便是继续战斗。
庞德见营门之处的拒马被撞开,便是大吼出声,『加速!全体加速!』
营地之内的汉军也是奋力朝着庞德等人射击,在阵列的两侧有数骑被射中,然后翻到,但是并没有影响到庞德最终带着人冲进了营地之内!
失去了战马,被迫以步卒的形态迎击的汉军营地,终于是免不了的进入了混乱之中,就像是一个失去了顺手家伙事的武术高手,被一群混混用板砖用砖头给撂倒了。
憋屈。
痛苦。
无奈。
想必在白门楼上的吕布,也是当下这些汉军如此的心情。
『杀!』
庞德大吼着着,挥舞着战刀。
折断声和人马碰撞连绵不绝,枪刃相互碰撞和摩擦的声音让人牙根发酸,避让不及的汉军兵卒被马匹撞得骨头碎裂,喷血倒地,也有一些马匹被反作用力撞得歪倒,但汉军兵卒更多的是被直接碾压在了马蹄之下。
庞德密集的阵列,占据了优势,从营地一头直接一口气杀穿到了另外一头。在奔腾的战马之下,这些转职步卒的汉军根本无法抵挡,即便是这些汉军兵卒勇敢的用战刀和骑枪在对抗……
不是这些汉军兵卒不勇敢,也不是这些汉军兵卒做错了什么,这些人最大的罪过,可能就仅仅是在他们的上司偷懒懈怠的时候,也跟着一起偷懒懈怠了而已。可是这又算是什么过错呢?他们在入伍的第一天,就被要求要服从上司,要听从军令,所以他们又能做一些什么?
在庞德带着人第二次的冲锋之后,整个的汉军营地就彻底崩溃了,原本还有一点的阵列被庞德捅得千疮百孔,只留下一地的尸骸和伤员。汉军兵卒的抵抗阵列支离破碎,所有人都处于慌乱之中,完全失去了指挥,但打击还没有结束,迎接他们的是后续那些马贼的疯狂砍杀。
这是一场屠杀。
如果这些汉军兵卒没有听从军令,没有失去战马……
就像是后世封建王朝之中持续不断重复的过错,每次一犯错之后,必然有人会站得高高的,或是总结,或是指责,或是带着一些其他的什么情绪,目的,然后表示如果怎样怎样,不应该如何如何。
说得都很对,都很有道理。
可是等下一次,似乎又是在重复上一次的过错。
汉军前锋营地几近于全体覆灭。
马休站在汉军旗帜之上,一边踩踏,一边笑得癫狂。
庞德看了几眼,然后默默的坐在一旁擦拭着他手中的战刃。
其余的马贼欢天喜地的在打扫战场,在争抢着战利品。
『吕氏不仁,我们就要替天行道!』马休双手叉腰,大声吼道,『去扯白布来,我们用着这些血,立天道之旗!去邀请各路头领,到此地会盟!若是不来,呵呵,哈哈哈哈……』
『来人!将天道旗帜立起来!我们要替天行道!』
……_(|3」∠)_……
就像是计划当中的那样,魏续根本就没想着真的去援救前锋营地。
魏续以为这个所谓的『马贼来袭』的紧急军报,只不过是陈阿达为了避免罪责而提前打的埋伏,到时候若是有人追查前锋营战马缺失的时候,就可以说是因为马贼来袭而折损了。
反正华夏官场之内,不都是瞒上不瞒下么?
下面的人什么都知道,但是上面的似乎不知道的时候,下面的人那么就什么都不知道,一旦上面知道了,下面又似乎变得一下子都知道了。
所以魏续也准备意思意思,反正按照流程来。
再说了,吕布都要准备搞一个七月十五的大庆典了,这么重要的赚钱机会……呃,重要的表现机会,魏续怎么能坐视其溜走?
在打定主意走个过场之后,一切都变得简单了起来。
按部就班的召集兵卒,准备物资什么的,然后认真检查,很是抓出了几个不大不小的问题,又是责成整改,最后等一切都准备妥当之后,才起了个大早,赶了个晚集一般的,从早上点卯开始,就是各种磕磕绊绊,好不容易全军出动,走了不到二十里,就表示天色已晚,驻扎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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