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确蹊跷,阿克扶了扶肩上的扁担,默默颔首。
“还有……”华月枝凑过来,神秘兮兮的说道“其他十二宫宫主对鹿蜀宫宫主十分……”十分什么呢?华月枝挠挠头,“反正就是挺那个的。”
阿克明白他的意思,“按说姓方的那么不正经,她见着鹿蜀宫宫主举止应该轻挑才对。可那天我远远瞧见姓方的对鹿蜀宫宫主既礼貌又……”
又什么呢?阿克眨巴眨巴眼,继续说道“好像又有点怕他似的。”
华月枝点头如捣蒜,“对对,我也这么觉得。”
说罢,二人对视。他们在对方眼睛里看到的都是审慎与肃然。如此说来,鹿蜀宫宫主的确有古怪。
不不,应该说整个鬼庭十三宫都很古怪。
阿克喉头滚动,吞了吞口水,“小陆说的对,这趟差事不易办,你我二人多揣着几分小心。”
华月枝紧抿唇角略一颔首,“我省得的。倒是你,别总是仗着会点拳脚功夫就轻看了旁人。这处几乎人人都会点法术。就连洗衣裳的秦嫂子也不容小觑。”
阿克彻底沉默了。这地方邪性的很,真是一天都不想多待。“来之前大人叮嘱我万万不可冒进。”阿克垂下眼帘,呼出口浊气,“无论如何,我们得先保住小命,再谈其他。”
“咱俩想办法摸清鬼庭十三宫的底细。之后如何行事,还得回去跟陆五姑娘商量。”华月枝拽拽阿克衣袖,“你说呢?”
阿克闷声应是。
……
清净道人悠悠醒转,首先映入眼帘的是绣着五福捧寿的竹青色幔帐。随之而来的疼痛令他紧紧皱起眉头。
“醒了,醒了。”一道低沉的声音吸引清净道人主意,转动眼珠循声望去。
姓郭的神机使?清净道人骤然瞪圆眼睛。就是这个姓郭的伙同陆五害他!清净道人想喊,奈何喉间像是堵了块浸透了水的棉花,半点声音也发不出来。
“醒了就好。”郭铭凑到清净道人面前,两人脸对脸,对方眼角的皱纹都能看的清清楚楚,“你啊,再想害人那是不能够的了。”
郭铭目露慈蔼,像是在打量因为不听话而挨了一顿好打的顽劣小童,“觉着怎么样?是不是哪哪儿都疼?就连骨头缝都是酸酸麻麻的?”
清净道人原本还不觉得,被他这样一说,痛感便如潮水般袭来。
“疼吧?”郭铭含笑打量他,“疼就对了,你中了陆五姑娘的死去活来疼死人不偿命……符!”
清净道人目露诧异,像是在问“还有这样的符吗?”
郭铭读懂了,点点头道“陆五姑娘自创的,她起的名儿。反正不管叫什么,好使就成呗。”
嗯。的确好使。清净道人垂下眼帘,不屑的弯起唇角。奈何他是个疼惯了,痛惯了的。忍得住受得住。陆五想以此拿捏他?呵,做梦!
“你心里不服吧?”郭铭伸出手指轻轻戳了戳清净道人肩膀,“不服也没用啊。你现在就连手指头都动不了,跟废人没什么两样。你那主子要是知道你不中用了,必定会弃你于不顾吧?”
清净道人闻听此言,心尖儿打了个抖。弃子不可怕,可怕的是无休止的磋磨。
门主大人可不是什么善心人。
“你说你,怎么就不开窍呢?”郭铭顺势坐在床边,同情的看着清净道人,“你当一回墙头草又能如何?虽说名声毁了,但有命在啊。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嘛!”
狗屁!陆五能放过他?
前番陆五还打算请天将废他法力呢。清净道人斜了郭铭一眼,脸上尽是轻蔑与敌视。
郭铭摇摇头,“没看出来,你还是个倔脾气。你这样油盐不进的是跟自己过不去。”谨慎的向四下望望,压低声音,“趁着没人,我跟你说句掏心窝子的话。眼下陆五姑娘伤了元阳,不能再运用法术了。就连你身上中的符都是借着我的手打出去的……”
他还有脸说?!清净道人恨意满满,狠瞪了郭铭一眼。
“你别恼啊。”郭铭好脾气的安慰道“我们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你把陛下迷的跟汤昭似的,采人家小姑娘的元阳吧?那得损多少阴德呀。”
损阴德?清净道人暗暗嘁了声。他已经把下辈子下下辈子的阴德都损光了。
虱子多了不痒。他不在乎。
“行了,我也不跟你扯那些有的没的。”郭铭轻叹一声,抬手抚平清净道人凌乱的头发,动作极其温柔,然而,这却令得清净道人身子微微颤动。
陆五的符果然霸道。头发丝被人碰居然都有痛感。清净道人眼眶陡然泛红,紧咬住牙关以至于太阳穴青筋暴跳。
郭铭似乎对清净道人异样的神情毫无察觉,还在一下又一下给他捋顺头发,“你跟陆五姑娘服个软,我再帮着你跟她说些拜年话,这事儿就算完了,好不好?你也老大不小的人了,懂点事儿,别总是跟陆五姑娘拧着来。她那人你还不知道吗?就是天王老子来了她也不惯臭毛病。”
说话功夫,清净道人已经疼的视线模糊,两耳嗡嗡作响。脑子里像是有一锅架在小火上的浆糊,咕嘟嘟直冒泡。他只看见郭铭嘴唇张张合合,至于说的什么仅仅听得寥寥数语。但是,郭铭的意思他心里明白。
清净道人暗暗哂笑。就算他活活疼死也不会供出门主大人。思量间,郭铭手上加重力道,难以名状的痛感宛如海潮汹涌将他淹没其中。他唯有咬紧牙关死扛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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