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答应了?
栖霞愣愣怔怔。她准备了一大箩筐的话没有说,就把事儿办成了?
早知如此,何必粘假胡子偷偷摸摸私会啊?栖霞颇为懊恼的探口气。
元和帝咦了一声,“怎么?你不愿意?要不这事儿就……算了吧。”
“愿意,愿意。”栖霞揽住元和帝胳臂,顺势将面颊贴在他肩头,龙袍上的绣线,硌得她柔嫩的面颊微微刺痒,然而,心里却是甜丝丝的。
……
用过午饭,陆珍小睡片刻,便起身梳洗打扮,摆弄符纸丹砂。
田螺精旁边强打精神伺候着。
也不知是怎么回事,哭那一会儿累的它浑身没劲儿。以后不能光练小曲儿。哭啊笑啊的也是要练的。
当个家养妖精比野生妖精难多了。
田螺精深吸口气。再难也得当,虽然它没读过什么书,但是也懂得一妖不侍二主的道理。更何况已经都这样了,还能拍拍屁股走人吗?
必须不能啊。
木香端来一盘好似碧玉珠的青枣放在陆珍手边,“这枣儿可甜了,您尝尝。”
陆珍眼皮都没抬,只轻轻嗯了声。
田螺精瞟了眼陆珍,小声问木香,“姑娘是不是又要跟人斗法?”
是的话,它得做好准备。
木香恨铁不成钢的摇摇头,“你啊你,问那么多作甚?姑娘有用得着你的地方自会吩咐。”
问都不能问么?
田螺精苦着脸,没精打采的袖手站着。
行吧,不问就不问。随时准备好拿绳子捆人,或者用刀剁脑袋就是了。反正怎么说呢,跟着姑娘天天都过得心惊肉跳的。不是这事儿就是那事儿。
说书先生说的刀尖上舔血的日子大约就是这样的吧。
陆珍拾掇好符纸,顺手拿起一颗青枣在手中把玩,喃喃自语道“东宫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
按说宋仪收到她快死的信儿应该着急才对。
“您……您且耐心等一等。”田螺精偷眼观瞧木香神色,见她没有皱眉,目光也无波动,胆子便大了起来,“兴许很快就有动静了。”
陆珍缓缓点头,“小田说的不错。静等着就是了。”
姑娘夸它。田螺精抿嘴偷笑。
青枣在陆珍指尖微微转动,散发着油润的光芒。
一看就知道这是正儿八经的甜枣。
田螺精不明白陆珍为何不吃。难道是嫌弃个头小?
跟鸽子蛋差不多了呢。也不算小了。
要不……它帮姑娘试试枣儿?田螺精搓弄着衣角。它不是嘴馋,真就是想为姑娘分忧。撩起眼帘去看木香,话到嘴边又给咽了回去。
木香大姐儿会不会也想试枣儿?它不能跟木香大姐儿争。也争不过。
田螺精前思后想还是拿不定主意。
陆珍则是捏了三颗枣并排摆在桌上,“虽说人家能沉得住气,但是咱们该做的还是得做足。”
木香立刻精神百倍,“姑娘,有事您尽管吩咐。”
田螺精也赶紧挺直腰杆,一副“我跟木香大姐一样忠心”的模样。
陆珍见状弯唇笑了,刚要开口,戴嬷嬷在门外问道“五姑娘睡醒了吗?”
她是在问守门的小丫鬟,许是怕惊扰陆珍,戴嬷嬷刻意压低声音,但也能听出她心情极好。
“姑娘两刻钟前醒了。”小丫鬟脆生生的应道,“婢进去帮您通传一声。”
陆珍给木香使个眼色。木香撩帘出去,亲亲热热挽住戴嬷嬷的胳臂,“您到在咱们水荷院哪用得着通传。”
戴嬷嬷温暖干燥的手掌覆在木香手背,“规矩要守。否则哪能服众?”
她是老太太身边的老人儿了,可不能被人挑出半点错处。尤其见识到宫中奴婢的做派之后,她更是觉得还得再多用点心。
“您说的是。”木香将戴嬷嬷领进屋里。戴嬷嬷规规矩矩给陆珍见过礼,便道明来意,“太子妃殿下命人前来传话,说是请您明儿一早进宫叙话。”
是邀请而不是宣召。这是多大的荣宠啊。戴嬷嬷与有荣焉的昂起头,眼角余光扫到袖手而立的田螺精。
妖精是个有福气的。跟着五姑娘一天天的没干别的,净露脸了。
田螺精察觉到戴嬷嬷炙热的目光,将微弯的唇角又往上翘了翘。戴嬷嬷比木香大姐儿还严厉呢。水荷院里的小丫鬟提醒他好多次了。在戴嬷嬷面前牢记“五要”。
衣衫要整齐,说话要微笑,眼神要诚恳,姿态要恭敬,行礼要标准。
田螺精眼观鼻鼻观心。它每天早上睁开眼都会按照“五要”对着镜子练习三五次。
田螺精眉宇间浮露出一抹骄傲。可着整个陆府,也没有比它更勤奋的妖精了。
“我知道了。”陆珍颔首道“衣裳首饰麻烦祖母帮我准备。明儿我带木香和小田一起进宫。”
她好艳羡木香和小田有机会进宫长见识。戴嬷嬷沉声应是,努力让自己脸上的喜色不退。
……
时近傍晚,栖霞才从宫里出来。上了车,缓缓陷进软绵绵的大引枕里,心里仍旧觉得不踏实。
“白大伴,你说……父亲不会骗我吧?”
跪坐在一旁的白意欢叹口气,“殿下,君无戏言。”
他实在是不想多说话。方才来的时候说太多,嗓子干,舌头乏。
栖霞轻拢鬓发,突然轻笑出声,“我得见他!当面告诉他这个好消息。”
“奴婢明儿替您跑一趟就是了。”白意欢温声劝道“陛下不是说了嘛,等过些日子再下旨。现而今,您跟陆四老爷不宜经常见面。一则是避嫌,二则还是避嫌。”
栖霞幽怨的哀叹一声,“我也知道应该避嫌。但是……我就是想见他嘛。”
白意欢眉梢动了动。儿女情长的事儿他没怎么经历过,不大明白的。公主殿下不必跟他讲的太过细致。
“您安分些吧。”白意欢苦口婆心的劝“眼下正是多事之秋。御史言官一个个跟打了鸡血似的,就盼着揪出点错处,好有理由往柱子上碰呢。您就别给陛下添乱了成不成?”
天可怜见。他就是个贪生怕死的老内侍。怎么就摊上公主殿下这么个不省心的主子。
白意欢心头一松,欣慰的笑了,“您是最最懂事,最最体恤奴婢的公主殿下。奴婢以您为荣。”
栖霞被他夸的羞赧不已,“我也没你说的那么懂事啦。”
甭管有没有,不闹人的主子就是好主子。
白意欢放下心头大石,琢磨着回去弄一碗补汤吃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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