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在广州的街道上,玉柱细听大家的说话。他分明感觉到,和后世他熟悉的广州白话,并无太大的区别。
玉柱知道,广东境内有广府话、莞宝话、四邑话、罗广话、高阳话、吴化话、连山话等,所有的粤语标准音都是取自粤语广州音。
粤语方言的韵尾保留较好,如杜甫的“国破山河在,城春草木深。感时花溅泪,恨别鸟惊心。烽火连三月,家书抵万金。白头搔更短,浑欲不胜簪”,此诗的深、心、金、簪四字粤语音同韵,而现代汉语却不同韵,所以用粤方言朗读更上口。
在街上逛了一圈,杏蕊的新鲜感过去之后,觉得广州远不如四九城那么的繁华。
玉柱微微一笑,如今的广州城,确实比京城差远了。
到了乾隆时期,裁了三大海关,只保留了粤海关,十三行做起了垄断的买卖之后,广州才真正的开始繁荣崛起。
这就和天津的崛起过程,比较类似了。
如今的天津卫,和洋务运动后的北洋天津,压根就不是一回事。
硬要做对比的话,也就是县和直辖市的区别,差出去太远了!
玉柱走累了,坐进茶楼里,吃了几盏茶,用了几块广式点心,便领着杏蕊和杏娇回了钦差行辕。
第二日一大早,玉柱尚在拥美高卧之时,行辕的大门口,已经挤满了,带着厚礼来参拜座师的新举人门生。
此次广东乡试,一共录中了一百六十七名新举人。其中,从解元开始的八十几名单数的新举人,都是玉柱的正经门生。
为了显示出尊重座师的诚意,有些门生,天刚刚亮,就来了。
新科解元李秀全,也是早早的就到了。
只是,玉柱还没起床,李秀全的名帖递进行辕之后,暂时没有回音。
这八十几名新举人,都算是乡试的同年。
穷秀才,金举人,银进士!
乡试的同年,和院试的同年,意义迥然不同。
乡绅们的主流,便是举人老爷。大家彼此之间保持紧密联系,说不准啥时候,就用得上人家了。
李秀全也是从县试、府试、院试,再到乡试中解元,这么一步步考过来的。
以文会友,乃是读书人的必由之路。只要是这么一路考试过来的,举人中的熟人,肯定是有的。
接受道贺,恭贺别人也中了举,一时间,李秀全忙得团团乱转。
但是,再忙,他的心里也是美滋滋的。
诸事皆顺,美中不足的是,听说座师大人年仅十七岁而已。
嗨,李秀全今年已满二十七岁,这就多少有些尴尬了呀。
古有甘罗十二岁奉王命为相,佳话也。
今有玉柱十七岁领圣谕为师,算不算美谈呢,勉强算吧?
等玉柱用罢了早膳后,行辕的戈什哈,出来传话,“我家大人有请南海李解元,东安张举人,西宁刘举人……”
按照惯例,座师召见举人门生,第一批次就是前十名的门生们,以示恩遇之意。
东安,云浮县也。
西宁,郁南县也。
这个时代的老爷们,都是以籍贯的县为代称。
没办法,行辕内的正厅面积有限,容不下八十几人一同进去。
玉柱的举人门生们,就只能分批分次的被领进去了。
正厅内,玉柱没穿官服,只着了便装,高居于座上。
以李秀全为首的门生们,进门之后,全都毕恭毕敬的跪下行礼。
“门生南海李秀全,拜见座师大人。”
“门生东安张顺桥,拜见座师大人。”
“门生西宁刘自远,拜见座师大人。”
“……”五个门生,行礼如仪,不敢稍有怠慢。
此时的玉柱,心里多少有些遗憾。他太年轻了,面白不说,居然无须可捋,这就有些尴尬了呀!
“罢了。都坐吧。来人,上茶。”玉柱扫了眼门生们,不咸不淡的吩咐了下去。
接见门生之前,玉柱也做过基本的会客功课。
眼前的门生们,年纪最大的要数西宁刘自远了,这家伙今年已经满四十岁了。
四十而不惑也!
然,再不惑,却也要被玉柱的年纪,给惑害得不轻也。
一般的座师见门生,总要引经据典的教训一番,以显示恩师的水平很高也。
玉柱却完全不按照套路出牌。
等门生们都落座之后,玉柱端起茶盏,小饮了一口,抬头笑眯眯的问众人:“不知诸位家中,可有亲朋经商?”
这个时代的读书人和商人,看似天壤之别。本质上说,士商不分家也。
绝大部分的官宦世家,家中总有白手套,在外头经商,利用官员身份的特权,大肆捞钱。
玉柱心里有数,解元李秀全的家中,颇为豪富,有良田千顷之多。
可是,令玉柱颇感意外的是,李秀全并没有吱声。
倒是年纪最大的西宁刘自远,起身恭敬的答道:“回座师大人,门生幼年家贫如洗。为了贴补家用,考中秀才之后,曾为贱商之事十余载也。”
“哦,松远,勿须如此多礼,坐下说话。”玉柱亲切的唤了刘自远的表字,命他不要太客气了。
“不知松远,从事何等生意?”玉柱一边问刘自远,一边暗中仔细的观察着众人的神态。
如今的玉柱,已经成了有资格选人的伯乐也。
伯乐选人,全看个人的需求。
玉柱是要干大事的人。
他最需要的人才,并不是满嘴道德文章,之乎者也的腐儒。而是,懂得经商之道的干才。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