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宋下午来到了岳父薛勋府上,薛勋还是住在宣阳的老宅内,这座宅子最初还是郭宋给他们的,后来薛勋又把隔壁两亩院子买下来,造了一个西院,准备将来给儿子薛清成婚后居住。
开门的是老管家,他认识郭宋,顿时吓了一跳,连忙跑回去喊道:“姑爷来了!”
还不等郭宋问话呢!丈母娘韩氏便迎了出来,她一惊一乍道:“哟!姑爷来了,涛儿没和你一起来?”
时间规律好像在韩氏身上没有起作用,郭宋和薛涛成婚也有十七八年了,丈人薛勋苍老了很多,外祖父母都去世了,唯独这个岳母没有什么变化,还和初见薛涛时一样,养得白白胖胖,只有眼角略有几根鱼尾纹,头上连白发也没有。
郭宋苦笑一声道:“有点小事,想找找岳父大人。”
“我知道了,你只是路过这里,快进来!”
韩氏回头喊道:“死老头子,你女婿来了,你耳朵背了吗?”
“不要那么大声音,我的心脏受不了。”
薛勋嘟囔着走出来,“我这不是来了吗?”
郭宋连忙抱拳行礼,“打扰岳父午睡了。”
“还好,刚刚睡醒,你吃饭没有?”
“吃过了,有点小事想和岳父聊聊。”
“那去我书房,夫人,难得女婿来,拿一瓶好酒。”
韩氏瞪了丈夫一眼,“王太医说你不能喝酒。”
“就喝这一次,一小瓶,那就两杯,两杯总可以了吧!”
韩氏走了,两人来到外书房,外书房就在薛涛房间的隔壁,郭宋探头看了一眼,妻子房间和从前一样,没有任何变化,他笑道:“这个房间不错,可以给清儿住。”
薛勋摇摇头,“清儿有他自己的房间,这是涛儿的房间,一切按照原样摆设,人老了,就喜欢怀旧,看着女儿的房间,就会想到她小时候的情形,算是一种美好的记忆吧!”
郭宋心中轻轻叹息一声,以后还是让妻子常来探望一下父母。
两人走进书房坐下,韩氏随即进来,端来两盏茶,旁边还有两小杯酒,薛勋眼睛一亮,“哎哟!总算看见宝贝了。”
他端起酒杯滋一口就喝掉了,闭上眼睛意犹未尽,“好酒啊!”
他的目光又落在另一杯酒上,韩氏一拍他的手,“别想了,这杯酒是女婿的。”
“好吧!好吧!我喝茶。”
薛勋只得悻悻坐下,韩氏又嘱咐郭宋两句,郭宋笑道:“放心吧!我不会耽误岳父的身体。”
韩氏走了,薛勋手疾眼快,端起郭宋酒杯一饮而尽,迅速把酒杯放在原处,向郭宋摆摆手,果然,韩氏又探头看了一眼,这才离去了。
郭宋笑道:“喝杯酒就这么严重吗?”
“哎!你有所不知道,我的肝很不好,太医严禁我喝酒,前几天和杜佑出去,忍不住多喝了两杯,你岳母就骂了我几天,她其实也是为我好,想多活几年,就得少喝酒。”
“那就听太医的,慢慢把酒戒掉,喝茶也不错,我那里有不少好茶,回头我让人送一点来。”
“那就多谢贤婿了!”
郭宋便把话题转到正事上,把想让儿子去底层磨砺一下的情况告诉了薛勋。
薛勋捋须赞成道:“这是好事,让孩子多接触一些民间疾苦,会慢慢改变他的心性,只要保证安全,完全可以放手让他自己走。”
郭宋犹豫一下道:“其实我想让清儿和他一起。”
薛勋一怔,随即哈哈大笑起来,“可以,当然可以,我也想让清儿去吃吃苦呢!就是他娘舍不得。”
郭宋忽然想起一事,脸色微变,低声道:“这件事不能让岳母知道。”
薛勋点点头,自己的妻子嘴不牢,她若知道了,用不了多久,整个官场都知道了。
“没关系,现在清儿就在太学读书,平时也不回来,我会叮嘱他保守秘密。”
两人谈定了这件事,便把话题扯开了,郭宋问道:“朝廷要成立了,岳父有没有想过来朝廷做官?”
薛勋沉吟一下笑道:“杜佑也劝我争一争相国,其实我也蛮动心的,但这一次你岳母却坚决反对。”
“是身体的缘故吗?”
薛勋点点头,“我的身体只能修养,不能劳累,其实做做资政就很适合我,不累,又能参与朝廷大事,贤婿称它为顾问,我觉得这个名字起得好,顾得上就问一问,顾不上就不问了。”
薛勋是朝廷的老礼部,他担任的就是礼部司资政,礼部司一些重大决策都会先交给他过目,提一些意见,他有时间就去礼部坐一坐,很多官员会向他请教,他是王妃之父,没人敢不尊重他,薛勋这种生活过得倒也滋润自在,也很满足。
所以杜佑劝他争取相国之位,他考虑再三,加上老妻坚决反对,他也就不想了。
郭宋也只是说说,他知道薛涛同样也坚决反对父亲做官,也是因为身体缘故,历史上,薛勋就是因为身体不好,在云南染病早早去世,而因为自己使薛勋的命运得到了改变,郭宋也希望自己的丈人能更长寿一点。
又寒暄几句,郭宋便起身告辞了........
次日一早,郭宋便把儿子送到大姐郭萍的铺子里,虽然薛涛依依不舍,但郭锦城却很兴奋,他很向往这种全新的生活,他就像一个刚刚长成的小鹰,对新的天地充满了好奇。
郭宋瞥了儿子一眼,郭锦城已经换了一身衣服,穿一件半旧的蓝色细麻长衫,头戴方巾,腰中也束一条半旧革带,佩一把寻常短剑,后背一个书囊,看起来就是一个家境很普通的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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