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元庆的大营依旧在获嘉县,秦琼率两万援军到来,给他带来了急需的药物和军医,一场伏击战,尽管他歼敌三万余人,但杀敌三千,自损八百,窦建德军的顽强反击使他也付出阵亡两千余人,伤五千余人的惨重代价,这些都是跟随他多年的老兵,是他谋取天下的根基,这令杨元庆心痛无比,几天来,他大部分时间都在军营中探望伤员,安排抚恤。
伤兵营帐是特制的大帐,一顶大帐占地约一亩,是从突厥缴获的养马巨帐,这种大帐通风好,宽敞而不感到压抑,很适合做疗伤营帐,一顶大帐内可以躺一百多名伤兵。
伤兵大多是箭伤,也有不少是骑兵鏖战时被长矛捅伤,还有一些是从马上摔下受伤,冷兵器时代,在战场上被直接杀死的士兵其实并不多,绝大多数都是受伤后不治而死。
隋军阵亡的两千余人也是一样,当场被杀死的士兵也只有数百人,其余士兵都是因救治不及时而死亡,有的死于流血过多,有的死于伤口感染,这是令所有军队都无比头疼的大问题。
杨元庆听完医正柳弘的禀报,叹了口气对身后的众将道:“受伤士兵的救治确实是一个大问题,一场战役至少打两三个时辰,士兵们受伤后要在战场上躺两三个时辰,几乎很难有人能撑到最后,这个难题必须要想办法解决。”
杨元庆话音刚落,秦琼便接口笑道:“这个问题张大帅也曾和我们商量过,讨论得很热烈。”
他回头问罗士信,“士信,你还记得吗?”
罗士信点点头道:“我记得当时贾润甫提出了一个好办法,组建专门的救助医兵,不管打仗,只管搬运伤兵,用最快的速度将伤兵运回大营救治,当时大家都很赞成。”
其实杨元庆也想到了医护兵,和这个救助医兵有异曲同工之妙,他又追问道:“后来呢,效果怎么样?”
罗士信目光有些黯然,低声道:“后来就发生了大海寺之战,这个方案来不及实施。”
杨元庆拍了拍他的肩膀,又对众人道:“这是一个好办法,大家都是打过仗的人,多考虑一些切实有效的救助办法,尽量少死一些弟兄,也就少一些孤儿寡母。”
这时,秦琼把贾润甫领了进来,贾润甫并不是冲锋陷阵的大将,在张须陀的军队中主管辎重兵,他是鲁郡泰山脚下的一个小地主,因为妹妹嫁给秦琼而认识了张须陀,张须陀见他算帐很精明,也懂一点谋略,便命他负责军中后勤,目前他是杨元庆军中的仓曹参军事,主管粮草军资。
贾润甫上前施礼,“参见总管!”
杨元庆笑道:“我们在说减少伤兵死亡之事,听说你曾向我师父提出过成立专门的救助医兵,我们都觉得不错,我想听你再说一说其他方案。”
贾润甫想了一想道:“这件事其实是我听一个老军医说起,卑职曾经在历城县开过一家车行,专门租赁和买卖牛车马车,当时有一家药铺订做了一辆特制马车,用来运送急诊病人,马车很宽大,里面做了三格床榻,可以同时运送三名病人,旁边可以坐一名医生,在路上就可以救治,我觉得我们军队也可以做这种马车专门运送伤兵,外面包一层铁皮,防止箭矢,马车做大一点,一次运送六名伤兵,再配一名救助医兵......”
贾润甫说到这,所有人都喝彩起来,果然是好办法,杨元庆心中暗忖,这就是救护车的雏形了。
这时医正柳弘也笑道:“我也提一个建议吧!很早以前我便想到过。”
“你说!”杨元庆兴致盎然道。
柳弘捋须道:“就是关于清洗伤口,以前我们都是用清水洗,然后上药,但这样士兵伤口容易化脓,很多士兵都发寒发热而死,后来改用盐水洗伤口,但觉得效果还是不理想,有一次在丰州有士兵告诉我,用上好的蒲桃酒洗伤口效果不错,只是军中不允许饮酒,我希望总管能特准军医使用蒲桃酒。”
柳弘说完,杨元庆忽然想起当年魏征蒸酒卖给突厥人之事,便笑道:“你倒提醒我了,魏征会用西域法蒸酒,使酒更浓,不过我们不用蒲桃酒,可以用蜀黍来酿酒,然后用西域法蒸酒,这样的酒更烈,用来消毒最好,回太原后,柳医正可以去找魏侍郎商量一下。”
其实杨元庆从前练功的药也是一种收敛伤口的良药,杨元庆曾经在丰州军推广过,但后来发现,那种药也因人而异,很多士兵用了伤势反而严重,便渐渐停止了使用。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纷纷献计献策,这时,程咬金也忍不住道:“我老程也提一个让士兵不想死的办法。”
他的声音很响,众人都一下子安静下来,一个个神情古怪望着他,这不是废话吗?哪个士兵想死,不知他又要出什么馊点子?
程咬金挠挠头,有些尴尬道:“你们不要用这种眼神看着我,我的办法保证大家都喜欢。”
杨元庆微微一笑,“其实老程的话也对,有时候痛苦得生不如死,确实是想一死了之,你说吧!什么办法?”
程咬金目光瞥了一眼大帐里来回奔忙的士兵,这些士兵都是来帮忙照顾伤兵,一个个忙得满头大汗,他嫌厌地用手扇了扇鼻子道:“能不能把这些专门照顾人的臭爷儿换成美貌女子,那样的话,我老程也愿意受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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