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治八年初冬,朔方军和北庭军夜袭黠戛斯大营,四万黠戛斯人毫无防备,一夜间死伤大半,黠戛斯可汗苏达罗在乱军中被杀,其余两万余人全被唐军生俘,而碎叶军则连夜出发,向黠戛斯人老巢剑河流域杀去。
十天后,唐军抵达了剑河,从出发之夜起施洋便阴沉着脸,没有说过一句话,苏达罗被杀他并不在意,可宛如兄弟一般的库尔班德也在保护可汗时死在乱军之中,这令他无比痛心,他已经知道剿灭黠戛斯人是他的皇帝义父预谋已久的计划,尽管他心中不满,但他是唐军一员,军令如山,使他无从选择。
“施将军!”后面飞驰来了一骑,马上骑兵向施洋拱手道:“大帅有事找你,命你速去。”
施洋一言不发,调转马头便向后方驰去,一直奔出十余里才看到了王思雨的中军,施洋奔至王思雨面前,抱拳施礼道:“参见大帅。”
王思雨见他脸色冷肃,不由微微一笑道:“施将军,我来问你,这里离黠戛斯人的老巢还有多远?”
“回禀大帅,大约还有五十里。”施洋话语十分简练,王思雨瞥了他一眼,忽然笑道:“你跟我一起走吧!我有些话要对你说。”
施洋默默地点了点头,跟随着王思雨大军同行,约行了一里路,王思雨忽然问他道:“难道你真的承认自己还是孩子吗?”
施洋冷笑了一声道:“大帅何必激我,我从军多年,什么血腥场面没看过,虽然我对皇上屠杀黠戛斯人有所不满,但我是军人,服从命令是我的天职。”
王思雨听出了他口气中的不满,也不着恼,仍然温和地说道:“如果你认为灭亡黠戛斯人只是皇上的意思,那你就错了,这件事是经过政事堂的反复讨论才决定下来,你明白吗?”
施洋心中惊讶异常,他原本以为这是义父自己的决定,却没想到这竟然是朝廷的集体决策,大唐对边疆少数民族一直以宽柔为上,怎么会....,他满脸疑惑地向王思雨望去。
王思雨淡淡一笑道:“我祖父当年曾对我父亲说过,大唐建立之初对边疆民族实行的是恩威并施的政策,如突厥、百济等威胁大唐利益的民族是毫不留情,直至将他们灭亡,相反,对羌人、对高昌、龟兹等小国却又宽柔相待,但也有失误之处,比如对南诏,原是扶植它统一六诏,以抗衡吐蕃对剑南的扩张,却没想到养虎为患,致使南诏坐大,攻城掠县,杀我汉家子女,天宝年间两次战役唐军死伤数十万人,最后南诏还是投降了吐蕃,虽然此时的南诏已经衰落,但教训我们不能忘记,黠戛斯人也是一样,他们今天的臣服就如同当年回纥的臣服,不过是因为力量弱小而一时隐忍,想从我大唐得到更多的利益,等他们强盛起来,必将成为我大唐的威胁,我们一味宽容的教训难道还不够多吗?”
施洋默然,他知道大帅说得有道理,他和黠戛斯人打过许多次交道,深知黠戛斯人的变化,一个寻求庇护的弱小民族,在得到大唐支援后摆脱了回纥人的统治,却逐渐变得骄狂,甚至野心勃勃,要占领漠北全境,假以时日,他们必然是大唐的心腹大患,想到这,施洋的头渐渐昂了起来,目光开始明亮。
王思雨见他已经能理解,又傲然挺胸道:“我大唐是个心胸宽阔的民族,海纳百川,我们愿意把大唐的文化传播出去,也愿意吸收外来文明,但心胸宽容并不等于没有自尊、没有强硬、没有自己的国家利益,一味宽容那只会自取其辱,我大唐的另一面是铁血和强硬,但使龙城飞将在,不叫胡马渡阴山,今天我们灭回纥、灭黠戛斯人,就是要彻底解决千百年来北方游牧民族对中原的威胁,将漠北万里草原纳入大唐版图。”
施洋胸中的热血已经被点燃,他觉得自己的脊骨、自己的脖子开始变得异常强硬,他紧咬一下嘴唇,纵马如箭,向北方疾速奔去。
王思雨心中亦热血澎湃,他回头大吼一声,“加快速度,天黑之前要彻底剿灭黠戛斯人!”
......
天宝八年十一月底,七万唐军抵达了黠戛斯人生活的剑河流域,此时黠戛斯人兵力尽失,对突来的唐军无力抵抗,数十万黠戛斯男女老幼及他们的回纥人奴隶一夜间全部成为唐军的俘虏,按照事先部署,他们将被打散安置在碎叶、北庭、朔方、辽东、范阳等十几处地方,与汉人混居并将逐渐汉化,至此,唐军彻底占领了整个漠北,在后来的十几年里,大唐又逐渐将居住在漠北的十几支弱小民族全部迁入中原,包括曾被突厥人打败、逃到额儿古涅昆山区避难的蒙古人祖先,大治九年,大唐修建在原翰耳朵八里废墟上的第一座军镇天翰城正式完成,施洋率五千唐军成为驻扎在漠北的第一支大唐军队,他出任天翰军兵马使,十年后,大唐陆续在漠北以及更北方修筑了十五座军镇,迁河北、河东、关内二十万军户长驻漠北,建立瀚海节度府,时任千牛卫大将军的施洋被封为贺兰郡王、瀚海节度使,这是后话不提。
......
随着漠北的第二场大雪从天而降,一望无际的森林成为了白茫茫一片,一支近万名骑兵和三万马队组成的探险军队出现在了极北的莽莽森林深处,这里小海以北的通古斯河流域,也就是今天的西伯利亚,入眼处是一望无际的黑森林,偶然可见一群群野狼和狐狸在雪地里追逐鹿群,它们极少见到人类,皆停住脚步,惊恐地望着这支种群庞大的生物,吓得不顾鹿群,转头向森林深处逃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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