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走厘清土地这步棋,也是个好时机。
因为现在朝廷穷疯了。
各种灾后重建和善后工作,初步估算都是需要整整三亿两千七百万两白银,更别说从来预算到了最后只有超标的份儿。
想要维持住大康,把这口气给续下去,所有朝廷的大佬们都迫不及待的想要搞钱。
为此就算是得罪人,那也是理所当然的。
当朝廷大佬们拧成一股绳的时候,天下没有任何人能阻挡。
任何的豪强、士绅、勋贵等等,在整个朝廷机器面前,就是渣渣。
故而司马北如果能早一点把彭州府干好,将这里的土地厘清得清清楚楚,干脆利落,那两三年之后再开始清理两三个省份,那是妥妥当当的。
你说大康……哦,不,所有的中华土地上的老百姓们,都是很眷恋脚下的土地的。
不到万不得,即便是浙江、福建、广东这样的沿海省份,他们都很难驾船出去闯天下。
否则整个东南亚、整个中南半岛、整个南次大陆,早就是我们的天下了。
所以在没有得到更好的土地之前,柳铭淇都没办法让更多的人去移民。
除非是你让他们知道,那里的土地又好又肥沃,而且还很多,还有保障,并且最迟一两个月便能回到故乡,不然想要组织起超过十万人以上的移民,简直是痴人说梦。
因此,现在柳铭淇最应该做的,就是帮着朝廷厘清出足够多的被隐匿、侵占的土地,分别便宜一点卖给老百姓们,这便是一个一箭双雕的好事儿。
吃亏的只是那些豪强而已。
对于整个天下来说,豪强是最没有用的东西,得罪了也就得罪了。
我大明中后期就是没有开国皇帝朱重八的魄力,如果他们直接对着全天下的豪强们开刀,杀遍天下的所有豪强,把土地分给老百姓,即便是小冰河时期也完全能扛得下来。
其实柳铭淇已经把后续的给准备好了。
彭州府是一个官府的试验场没错,同时对于大康的金融服务也是一个试验场。
只要那些大钱庄们能在这里获得足够多的经验,那么扩展到了全国的土地买卖,他们都可以加入进来,也同样的能轻车驾熟。
这也是为什么柳铭淇一开始便强调,一定要让更多的各地大钱庄加入进来的原因。
……
思绪过处,司马北也开始问问题了。
“殿下,您也知道,古往今来,老百姓们多愚昧。”他说道:“我不怕那些官吏、地主、豪绅们阻碍,就怕他们怂恿着老百姓们来闹……一旦汹涌起来,再想要理清局面,恐怕得等很长一段时间了。”
“这个问题其实是最简单的。”柳铭淇对司马北道:“司马大人你觉得,老百姓们会真心实意的为这些地主豪强们卖命吗?”
“当然不会。”司马北道:“可百姓单纯愚昧,容易被他们给煽动啊!”
“这就需要你找准最主要的矛盾,也就是他们之间不可调和的矛盾。”柳铭淇顺口就道:“一个拥有足够多的生产资料,另一个却是无产之人。只要你让他们踏踏实实的相信,自己也会拥有土地,成为土地的主人,那么任凭别人怎么煽动,也是没有办法的!”
司马北眼睛一亮,旋即陷入了沉思。
下一刻,他追问道:“那么殿下,我该怎么破局?”
就凭借着司马北的“破局”二字,便知道他已经初步理解了柳铭淇的意思。
柳铭淇说道:“这个简单得很,你们法家最适宜用律法去惩罚那些有罪的地主豪绅们,你去抓一个典型,把他的土地全部卖给老百姓,让他们实实在在的拥有田契,这不就好了吗?”
司马北闻言微微一笑:“一方面让他们成为尖锐的对立者,另一方面让老百姓踏踏实实的拥有田契,从而让他们不再相信这些地主士绅们——因为如果地主士绅们得势了之后,第一个要收拾的就是他们!所以他们只能跟随官府走,期望官府能压制住地主豪绅!”
“对!”
柳铭淇点头。
这法家子弟果然就是天生的变革者啊!
被司马北这么一理解,瞬间就达到了现代的一种处理矛盾的手法之中。
现在就只差一步,便可以变成“打土豪,分田地”的轰轰烈烈运动之中了。
但现在却还不能做。
倒不是柳铭淇贪恋这些钱财和尊贵的身份。
而是如今的社会矛盾根本就不够突出,也没有必要做这么惨烈和彻底的改革。
后世伟人之所以能做那么开天辟地的事情,原因就在于经历了接近一百年的疯狂黑暗,民众已经到了不破不立的地步。
所以教员先生一声大吼,顿时引起了四万万同胞们的觉醒,开创了一个崭新的时代。
如今的大康朝是什么样子?
总的来说朝局清明,皇帝和大臣们为了救老百姓,也是用尽了办法。
虽然日子苦了一些,可他们大致上还能活着,也就觉得这样的生活非常满意。
现在的老百姓们的祖辈都经历过改朝换代的战乱,这些祖爷爷、爷爷们告诉后代一个真理——乱世民众不如狗。
什么都是安稳的好,动乱起来什么都没有了。
所以现在你要说制造地主和农民们的尖锐对立,让他们揭竿而起,那是不现实的。
而且起义军的将领根本还是农民心态,不可能达到翔宇先生等等先烈们的思想境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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