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划了一刀,不重。”叶白淡淡回答。隐藏暗处的人处理完了,他的态度也就恢复往常,只转身查看被自己一剑割了喉咙的刺客。
曲峥云眉心上有了几分疲惫:“我从飞云城中出来后便被人挟持了,应该是盯了我很久的。但后来听了我身边人的话,不知怎么的又起意用我来诱你……”
曲峥云顿了一顿,不再继续往下说,却是因为看出叶白并不在乎这些。
叶白确实不在乎这些。
尽管之前,他还因自知无法躲过而索性任由对方的兵器砍中自己,再行挥剑。
叶白看着躺在地上的人.但他的目光并不停留在对方的脸上,而是停留在对方喉咙间那道细长的剑痕上。
叶白皱了皱眉。
歇了一会,苍白的脸上终于有了些血色,恰巧又看见叶白皱眉,曲峥云便拢了拢外披,上前几步站到叶白身边,问:“怎么了?”
“不好。”淡淡的回了一句,叶白便收回视线,收剑归鞘。
心思确实灵透,虽叶白只说了这没头没尾的两个字,但曲峥云还是立时就反应了过来:“你是说刚才的那一剑不好?”
这么说罢,曲峥云眼前仿佛又浮现了那道剑光——分外漂亮的剑光。于是,他道:“方才的那一剑,很漂亮。”
叶白显然懒得回答。
不再看地上的尸体,他收了剑,便径自迈步,向山下走去。
曲峥云跟着叶白走了一段。待来到曲家马车原本停留的位置时,曲峥云停了下来,但叶白,却径自走着,走过了马车,也走过了那匹枣红骏马。
“阿寻。”曲峥云低低唤了一声。
叶白没有停。
于是曲峥云便缄默下来,只望着那虽泊泊流着血,却依旧挺拔如陡壁劲松的背脊。
被鲜血染湿的背影渐渐远去了,曲峥云张了张口。然后,他平静的唤了一声。
他唤道:
“叶大人。”
叶白停了脚步。
一阵劲风恰巧呼啸着刮了过去,曲峥云脸上并无多少的血色当即被吹得干干净净。
默默的在原地站了一会,曲峥云轻咳了两声,方才缓缓道:“原来真是叶大人。峥云先前有眼无珠,错将明珠作鱼目,还望大人多多海涵。”
叶白转了身,虽不说话,却也没有再继续离开的模样。
倚着马车,曲峥云的面色有着掩不住的惨淡。又伸手扯了扯外披,他继续道:“只有一点,还望大人为峥云解惑——江湖传言,大人是素性冷漠,倒不知今夜,大人为何而来?”
“你的剑。”叶白开了口,玉石撞击似的声音在沉沉的夜里尤显冰凉。
曲峥云轻轻喘了一口气。
他听见的是一道光听着便能听出坚冷和漠然的声音。
是了,虽是一样的身体,但这样的声音……这样的声音,他怎么还会以为,是那向来爱笑,风风火火,又特别容易心软的闻人寻发出来的呢?
“原来是那把仿大人剑的长剑,倒叫大人笑话了。大人……”曲峥云慢慢的说着,他那漂亮得世上少有的面孔上终于泛起了一朵苦笑,“大人为何要来?大人不是阿寻那个傻瓜,当然明白这里有埋伏了人,也当然明白,这埋伏的人,是我刻意放过的罢?”
叶白的脸上是一径的冷淡。
曲峥云吐出了一口气:“曲家虽不是什么高门贵阀,但峥云添为曲家第十六代长房嫡子,也并非什么人都能随随便便就掳了去的。况且我的侍卫,也俱都完好,就在底下一点地方候着……大人不会不知道。那么,大人为何要一直来到此地?”
曲峥云的声音慢慢低了:“阿寻便不会来。纵然来了,他也会走……”
叶白听完了曲峥云的话。他没有什么不耐烦,当然,也就更没有什么动容了。抬了抬头,叶白似乎略想了一回,而后道:“你要不要放人,是你的事。我来见你,你要回去我便带你回去,有人想阻拦就杀了,是我的事。”
曲峥云怔了一回。而后,他将面上的苦笑收拾了干净:“原来如此。这次的事,过两日峥云会给大人一个交代。”
接着,曲峥云又道:“恕峥云放肆,既然大人之所以来到这山巅是因为那把剑,那往后,峥云若还有事请求大人……”
“你可以再要求一件事。”叶白平静的回答。
这是在说那把剑的情还没还干净了。曲峥云点了点头,他客气道:“峥云多谢大人。”
没有回答,叶白只转身准备离去。
身后,曲峥云的声音依旧在寂静的山巅上流淌,清清淡淡的,如潺潺流水:“还有,多谢大人。多谢大人让峥云知道,峥云喜欢的傻瓜,从头到尾都是个傻瓜,所以从头到尾……”
“干净,清白。”
叶白没有停下脚步。
夜,越来越深了,层层叠叠的枝叶早在不知何事就将天边的月给彻彻底底的遮了过去。
叶白走的是小路,没有月光照亮的路,也越发难走了。
肩背上的伤口还淌着血,也一抽一抽的疼着,但叶白并没有试图用布条先行包扎,就算这样会流失很多多余的血,就算这样流失的多余的血会一路引来潜伏深山的野兽。
叶白慢慢的走着,蓦的,他眼前的景物忽的摇晃了一下。
顿时就停了脚步,叶白随意的挥剑斩落不知从何蹿出来的一条毒蛇,便将剑尖刺入土中,借此稳住身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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