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已经大亮, 叶白披着星星点点的晨露, 自竹林中穿行出来。
一个面露焦躁, 正在别院门前转悠的侍卫看见了叶白, 顿时喜道:“寻少爷,你回来了!”
叶白扫了一眼, 没什么印象, 便也不答话, 只略停了脚步给对方说话的时间。
显然颇为了解叶白, 那侍卫也干脆, 直接就道:“是城主遣我回来的,说药王爷那里有了转机,让寻少爷您先到阜县等闲楼上等他。”
叶白听完了。他没有多说什么,只转身向阜县走去。
那侍卫看着叶白走远了,才转身换上另一副笑脸,对守在门口的另一个侍卫道:“兄弟,今天真是麻烦你了,这点酒钱你拿着,麻烦在替我一会, 城主还吩咐了我另一件事。”
守在门口的侍卫含笑着推了推银子:“既然是城主的吩咐,我替你当一会班也是应该的。”
先头和叶白说话的侍卫顿时正色了:“城主叫我归叫我,却不关兄弟的事, 说来还是我麻烦兄弟了, 难道请顿酒还不应该吗?”说着又把银子往对方怀中塞。
守门的侍卫这才收下了。
见状, 和叶白说话的侍卫又同对方说笑一会之后, 就转身离开,稳稳当当地走到对方视线再看不到的地方后,忽然拔腿狂奔,看方向,正好和叶白离去时候走的截然相反。
此时的叶白已经来到了阜县。阜县不大,等闲楼又有足够的名气,所以很快,叶白就踏进了这县城之中最大的酒楼。
眼见的小二一见叶白,就迎上前笑道:“这位是寻公子罢?您请跟我来,先前来的尊客正在后头等你。”
叶白点了点头,跟着小二往酒楼后边的雅间走。
等闲楼的雅间是建在酒楼大堂后的一片花园里的。说是间,其实也有许多只不过是于凉亭之中、小溪之旁、甚至花木之下设了几个位置,只用花草树木做天然屏障,算是别有意趣。
当然,有这些意趣归有这些意趣,雅间既然叫雅间,还是有完整的房间的——毕竟,总有些人谈事情是不想被别人听见的。
而此时小二带着叶白去的,正是酒楼之后完完整整的五个房间里的一个——吴越楼。
跟着人走过了一路的小桥流水花木扶疏,在即将踏入吴越楼的时候,叶白却忽然停了脚步。
根本没有发觉身后的变化,那小二又自顾自地往前走了几步,才后知后觉地停下了,回头茫然道:“寻公子?”
叶白的目光落在这只有两层高的小楼上:“里面没有人。”
小二的面上难掩惊讶,忙扬起声音在门口唤了几声,待真听不见回答后才匆匆推门。
屋内果然空无一人,一应桌椅摆设都没有动过的痕迹,依旧立于原地,冷冷地监视彼此。只有墙角矮几上的香炉被点燃了,烟雾灰白,飘飘袅袅,证明确实有人曾经来过。
小二的视线飞快地掠过周围,很快就停留在了那搭于香炉旁椅子上的一剑鹤氅上。
在酒楼里做事的人,多少都是有几分眼力的,所以小二只轻轻一瞄,就明白了那鹤氅绝不会比这整栋吴越楼更便宜多少。
刹那之间,小二脸上的惊讶涓滴不剩,只余下十二万分的热情:“公子爷,小的倒是忘了,先前的贵客进来时还吩咐过,说可能会出去一会,让您先等等,您看?……”
随着小二踏进了门,叶白也已经看见了那搭在椅子上的鹤氅——正是闻人君的衣服。
目光在那件衣服上停留了片刻,叶白才对还等着他回答的小二点了点头,算是应承了那句‘等等’。
小二的笑容更热情了:“那好,公子爷您等等,我这就吩咐厨房的人先给您上些吃的喝的来。”
“不必。”这一次,叶白却开口拒绝了。
“那?……”小二询问的看着叶白。
“待会不必过来。”叶白重新道。
大概是要商量什么要紧的事吧。叶白的要求不算奇怪,小二随便琢磨了一下,就极爽快地答应了,并再殷勤地为叶白倒好茶水之后,才转身离去,并在离去之时,顺手掩上了门。
于是这陷于花木深处的小楼,便彻底沉寂下来了。
………………
闻人君正在阜县郊外的一处寺庙之中,是武林中泰山金顶寺里有名的长老一空禅师请他来的。自然,在这个时候,别说只是金顶寺的长老,就是金顶寺的主持亲自来了,也不一定能请得动闻人君。
但闻人君还是来了,因为一句话。
——“转眼百年太匆匆,今时今日,城主可还在思念故人?”
闻人君说不清楚自己听到这句话时候的感觉。
叶谦已经死了,他也以为事情已经完了,但没有想到,一次又一次,一次又一次……
闻人君很快的冷静了下来。或者也不应该说冷静下来,从听到这一句话开始,闻人君就已经十分平静了——只是太过于平静了。
他先没有回答来传话的人,而是吩咐跟着自己的人直接去请药王爷——既然叶白的手已经不能拖了,那就干脆不要拖了。不管药王爷要治不要治,想治不想治,他总要叫人把叶白的手治好,只此而已。
做完这件最紧要的事情之后,闻人君再转过了头,这才跟着那传话的人来到郊外的寺庙,等着一空禅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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