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方馆人虽众多,萧布衣立在那里,以命搏赌注,俨然众人瞩目,看起来比杨广还风光,只是风眼之下的萧布衣保持微笑,不卑不亢。别人只以为他一个小小的校书郎,对圣上忠心耿耿,或者可以说是死忠,杨广放个屁他都认为是香的那种,却不知道他早知道结论,知道自己绝对不会输而已。
“雷萨克,你若是肯赌的话,我这就去奏请圣上恩准。”萧布衣见到雷萨克犹豫起来,知道雷萨克是故作糊涂,他既然出了考题,显然已经知道结果,现在就看他是冲动还是隐忍,雷萨克必输无疑,他若是受不了激将赌了,反倒不过是个莽夫,他若放弃,不言而喻,这人还是很聪明。
雷萨克听到萧布衣催促,哈哈大笑了起来,“校书郎如此肯定,想必你们说的是对的,既然如此,这场赌注不比也罢。”
这场赌局他看似没有什么损失,却是放弃不赌,实在是出乎众人的意料。宇文化及暗自骂他愚蠢,只想代替他赌上一赌,可萧布衣是他这面的人,圣上最恨的就是在外邦面前表现的窝里反,饶是他有这个心思,也是不敢造次。
萧布衣听说他不比,脸上没有什么惊喜,也不强求,回身走了几步,施礼向杨广道:“圣上圣明,校书郎已经向他解释明白圣上的方法,波斯的雷萨克深以圣上的方法为然。”
众大臣目瞪口呆,彼此相望的眼神都是诧异,显然没有想到萧布衣以这种极为粗人的方法来解释。儒林郎曹翰博学多才,用清浊的理论说,这个波斯人怎么都是不信,这个萧布衣一放粗,他反倒信服了萧布衣的方法,如此看来,对牛弹琴是需要老牛来弹才行。
杨广高坐在上,脸上竟然露出罕见的笑容,“校书郎解释的不差,暂且退到一旁。”
萧布衣退下,儒林郎曹翰上前道:“雷萨克,你既然明了了一切,那就下去休息,再由他人再来求解疑惑吧?”
雷萨克并不后退,屹立当场道:“大隋的天子,多谢你为我们排忧解难。我国君主向来觉得中原不错,可是路途迢迢,不能亲自前来,特让雷萨克带来我国的皇冠一顶,奉与大隋的天子,以表敬意。”
杨广缓缓点头,并不多话,可脸上多少有了得意的神色。
雷萨克拍了两下巴掌,一个同样金发碧眼高鼻梁的波斯下人捧了个匣子上来。雷萨克掀开匣盖,匣子里面金光闪耀。众臣见惯了珠光宝气,倒是无所谓,外邦使者中很多人却发出一声惊叹。等到雷萨克取出皇冠,双手奉上的时候,众臣才看清楚皇冠制作极为精美和细致,处处体现出巧匠的心思,都是点头称许,觉得这个雷萨克或许无礼,可只凭这个皇冠,倒可以显出真心和弥补诚意。
群臣和萧布衣不同,都明白杨广的性格。圣上对于叛逆向来不留情面,可是对这些外邦使者一直都以宽厚和高高在上的态度,只是为了炫耀我泱泱大国的颜面,要说什么纯金的皇冠,在圣上的眼中看来实在没有什么,皇冠代表的含义才是杨广最注重的地方。
一个内侍郎走上前去,伸手去接,雷萨克却是摆手道:“大隋的天子呀,这个皇冠是我国的君王诚心诚意的想要献给你的,可现在却有一个很严重的问题困惑着我们。”
众人都是一愣,这才明白雷萨克不怀好意,想要这个皇冠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杨广微皱下眉头,“你们被什么问题所困扰,不妨说来听听?”
雷萨克嘴角一丝诡异的笑容,看了萧布衣一眼,带有挑衅的口气道:“我国的君王让工匠做了这顶皇冠奉给大隋的天子,诚心诚意的希望波斯商人能和大隋一如既往的交好。”
杨广缓缓点头,“我也希望如此。”
“可我国君王却没有大隋天子那么威严,工匠也虽然手巧,却很贪财。我国君王让工匠做好了这顶皇冠后,只怕工匠会偷工减料,放了点别的东西进去,如果那样,可是对大隋天子的极大的不敬。”
杨广颔首不语,却向曹翰使了个眼色。
曹翰心领神会,上前道:“雷萨克,礼物在乎心意,圣上宽宏大量,怎么会和你们计较这些琐事。皇冠无论真假,圣上都是知道了你们的心意,你们也不用为此自责。”
宇文述也是站了起来,大声道:“不错,雷萨克,你也辛苦了,下去歇息吧。这个真假对我们来说,不是个问题。”
二人看似客气,却都已经猜到了雷萨克的用意,只是想着要分辨这个皇冠是否纯金实属不容易,是以不等雷萨克向圣上求教,就把他的主意扼杀在萌芽之中。
雷萨克刻意而来,怎么会退却,摇头诡异笑道:“大隋的天子虽然不会介意皇冠的真假,可是我们波斯也是大国,也重颜面,怎么会把劣质的东西送给你们做礼物?我现在只请大隋的天子想个办法证明这皇冠是不是纯金,若是皇冠不纯的话,我们也不敢把皇冠献给大隋的天子,回去之后,更要重重的严惩那个工匠才好。我波斯国的君王对此束手无策,只希望大隋的天子能有个妥善的方法。”
他此言一出,群臣面面相觑,都知道再推搪痕迹过于明显,感觉这个问题比木头哪头粗细更难判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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