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布衣听到杨广询问他为什么回来的时候,恨不得掐死他。
杨广不笨,从不动声色铲除了李阀可见一斑,可是他为人太执著,执著的甚至觉得他想做的事情没有处理之前,就已经成功。
他只是想着出巡,只是想着和亲,只是想着突厥事定后马上去征伐辽东,却从来没有想到过迫在眉睫的危机,他可能等不到再去征伐辽东之前,就做了突厥兵的阶下囚。
不过被外族抓走的皇帝历史上多了去,杨广不是第一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或许,他能躲避过这场危机,但是眼下化解危机已变的越来越困难。
萧布衣马快没有用,他及时赶到也没有用,因为所有的时间不是耽误在路程上,而是耽搁在不停的质疑,不停的商讨中,等到听萧布衣把一切简单明了的说完之后,杨广还问了句,“萧布衣,你说的可是真的?”
萧布衣哑然,半晌才道:“圣上觉得呢?”他反问的有些大逆不道,实在不是因为愤怒,而是深切的悲哀。杨广皱紧了眉头,倒没有注意萧布衣的不满,只是对宇文述道:“宇文爱卿,你的意下如何?”
宇文述抬头向北望过去,良久才道:“萧少卿说的可能是真的,虽然前哨一直没有回转报信,可老臣这段时间一直在观测天空,发现火光又逼近了一分,这么说……”
他话音未落,杨广突然用手摸着所坐的地方,那里银光反射,皱起了眉头道:“你们听?”
宇文述和来护儿都是认真的去听,过了片刻,来护儿突然变了脸色,竟然伏地去听动静,片刻后就是霍然而起,失声道:“圣上,老臣听出有大军正向这个方向迅疾的移动,还请圣上快些入城!”
萧布衣无动于衷,心中冷笑,他已经知道突厥大军离这里绝对不会远了,而且是十分快速的在靠近,可他已经不想提醒,有的时候,有些人就是属于懒驴的,不用鞭子抽打不知道危机。他感觉敏锐,不需伏地去听,就能感觉到地面轻微的颤动。这和兵士入城产生的震动还是有些区别,这是一种来自地底的颤动,只有分辨极为敏锐之人才能感觉分辨。可让他奇怪的是,杨广不会武功,好像也感觉到了远方大军来临的迹象。杨广摸的那东西感觉是银箔打造,难道有传感的功能?
他一路南下,先有刘武周暗中阻挠,再是齐王杨暕心怀鬼胎,现在又轮到宇文述和使者多方作梗,极力的游说杨广北上突厥。
萧布衣已经明白了一点,那就是,并非所有的人都和他一样为百姓着想,为大隋着想,顺便再为杨广考虑一下。现在杨广的身边的势力已经是分崩离析,戍守边疆重臣或许只想引突厥兵南下,让杨广被捉了去,重新划分势力,所以不停的阻挠破坏报信的人;杨广的亲生儿子也不见得喜欢他的老爹,二人关系已经到了不可调和的地步,这个老爹不死,齐王就当不上皇帝,杨广身强体壮,看起来再当了十几年的皇帝也不成问题,齐王既然正常的途经等不得,就有可能寄希望于突厥,甚至已经暗自勾结,不然何以诸城祥和没有戒备,他却能紧闭城门,严阵以待?就算是杨广身边的宇文述,也不见得再是忠心耿耿,他和使臣都是游说杨广北上,这中间的猫腻谁又说的明白?
这就让萧布衣有个疑虑,他派出的驿官就算到了各郡,能否有兵过来增援?能忠心为杨广的大臣目前还能剩下多少,李渊呢,他是否会来冲锋陷阵?
杨广终于有了一丝慌乱,放弃了马上去突厥的念头,下令回城再说。
好在来护儿早就下了回转雁门城的命令,这刻只余数千禁卫军在城外留守,不然万余兵士回转的话,早就乱成了一锅粥。
杨广的大车到了城门的时候,远方的颤动已经不用伏地去听,站在地上就能感觉的到。
数千留守的禁卫军已经有了慌乱,宇文述紧随圣驾,来护儿却是最后压阵,倒是临危不惊。
只是等到杨广进了雁门城之后,所有的兵士都是一窝蜂的向城门口涌去,来护儿也是约束不住,只因为所有的兵士都听到北方轰轰隆隆的声音传来,扭头望过去的时候,只见到远方天空处尘土飞扬,遮云蔽日!
众兵士就算傻子都知道北方有千军万马杀过去,在城外就是等死,如何不死命的向城内逃窜!
萧布衣在城外却是不动,只是见到来护儿的满头大汗的喝令,心中唏嘘。这场混乱本来可以避免,可所有的时间却在猜忌和迟疑中浪费掉。来护儿虽是大隋名将,可号令不行,教道不明,比起李靖的统军而言,还是差了一些。
城门本宽,让众人蜂拥而至,反倒堵成一团,一些人被挤下马来,被践踏的惨叫,混乱不堪。
“顺序入城,如有争抢,斩立决。”萧布衣突然大声喝了句,伸手摘弓,一箭射了出去,钉在城门之上,‘崩’的一声大响,箭簇微微颤动。
众禁卫愣了片刻,来护儿也终于醒悟过来,如萧布衣般伸手摘下弓箭,却是一箭射死个争抢的兵士,怒声道:“监营官何在?争抢入城者,杀无赦。”
来护儿威严尚在,众兵士已经静了下来,后队在来护儿的怒目下,只怕不进城就先送了命,也不再奋勇向前,前方很快的疏导开,众兵士顺序入城,反倒快了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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