偃师顺洛水而下,不日就可到达洛口仓,洛口仓又名兴洛仓,位于巩县东。
洛口仓地理位置极为扼要,自洛水逆流而上,可直到东都,自黄河逆水而上,可到潼关和大隋西京。顺流可达山东入海口,还和大运河沟通,南北通达。
大隋将江南运来的粮食囤积此处,可确保两都粮草无忧。
因洛口仓是为天下第一粮仓,素来都有重兵把手,仓城平日里守卫兵士都有数千人之多。
再加上洛口仓东近虎牢,西接偃师,两城都是城高墙厚,兵精粮足,成犄角之势护卫洛口仓,倒少有盗匪敢来。
当然,打洛口仓主意的并不在少数,只可惜有心无力。
萧布衣行军在洛口仓停整一日,补充粮草后,继续前行。
自偃师再次出军后,三军的散漫不羁已经少了很多,萧布衣斩了卫府兵士宋猛,钱贵,杖责偏将狄宏远的消息早就在三军传来,众人无不凛然。
本来这些卫府的精兵都是朝中供养,和普通的府兵又有不同,很有些傲慢的习气,平时倨傲挑衅也是常事,本以为跟着萧将军去剿匪,无非就是游山玩水,可现在才发现,事情绝非那么简单。
可让兵士最头痛的却不是萧布衣,而是魏征。
自从魏征做了监军后,对兵士的要求几乎称的上苛刻。当然苛刻都是相对而言,军规在魏征看来,是再寻常不过,套用在这些兵士的身上,却成了桎梏,不免叫苦连天。
不过魏征铁面无私,毫无情面可言,再说对于这些卫府的兵士来说,魏征完全是陌生的脸孔,也没有什么人情可讲。
萧布衣对魏征也不褒扬,更不贬低,只是听从魏征的禀告,逐一查明核对,确认无误后,严惩不贷。
魏征见到萧布衣绝不徇私舞弊,包庇手下,就算对内军亦是一视同仁,不由治军信心大增,觉得有了用武之地。不过他只是处事公正,绝不飞扬跋扈,被处罚之人虽是腹诽,可见到旁人也是如此,少了很多怨怼,旁人见的心惊,自然收敛了很多恶习气。
如此一来,萧布衣多了个得力的治军帮手,却省了一堆麻烦,从偃师行到了洛口仓,队伍纪律严明,比起出东都之时已经好了很多。
萧布衣暗自得意,心道自己或许没有掌握领军的要诀,却已经掌握了当领导的窍门,不会做事不要紧,有手下会做事就好。魏征虽然脾气臭些,性格倔强些,对他从不溜须拍马,总像欠账不还,可萧布衣知道他有能力,能帮自己做事,这些足矣。
众兄弟包括孙少方都对萧布衣佩服的五体投地,心道这个老大武功好也就算了,偏偏还有识人之明,随便找个偃师的书记来治军,居然井井有条。徐世绩见了也是钦佩,他一直追随萧布衣左右,留心观察,才发现他的表现实在让人吃惊。他做事看起来散漫不羁,可往往未雨绸缪,处事少有纰漏。他行军不紧不慢,不急不躁,或许领军能力还是远远不及李靖,可这两万精锐此行到了瓦岗,只怕翟让等人决计抵挡不住。
翟让对徐世绩有恩,他虽被翟弘气走,可对瓦岗毕竟还有感情,想着翟让若是死在萧布衣的手上,难免不安,昼夜只是要想个两全其美的方法。
萧布衣大军出了洛口仓,径直取道虎牢。
虎牢高大巍峨,城固墙厚,出虎牢关后就是荥阳,过运河原武后就是翟让等人所在的瓦岗。
虎牢的城守为虎贲郎将裴仁基,却是裴行俨的父亲,归征讨大将军张须陀统领,镇守要塞重镇。
裴仁基见到儿子跟随萧布衣过来的时候,大为诧异,趁旁人不注意之时,拉儿子到一旁,低声问道:“行俨,你怎么会和萧将军一起?”
听到儿子讲完前因后果,裴仁基皱眉道:“行俨,你怎么不了解为父的苦心。”
“爹,我知道你用心良苦。”裴行俨沉声道:“可男儿习武,当扬名疆场,立功取业,马革裹尸在所不惜,你让我跟随庞将军镇守偃师,固然性命无忧,可孩儿心中并不快活。”
裴仁基叹息口气,“吾儿志向远大是好事,可你要知道,如今根基不改,盗匪绝难根除,你就算如张将军般东征西讨又能如何,还不是徒劳无功,甚至有性命之忧?”
裴行俨摇头道:“爹此言差异,张将军虽难除尽匪盗,可立下了一世威名,万人敬仰。若是草芥般苟活一世,就算善终又有什么意义?”
裴仁基望了儿子半晌,这才叹息道:“为父只有你这一个儿子,你好自为之。”
萧布衣虽是行军缓慢,可到了虎牢后,尉迟恭还没有赶到,张须陀那路人马也没有消息,众将都问萧布衣计将安出,萧布衣寻思半晌,下达命令道:“诸军虎牢城外安营扎寨,等待时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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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都,厚德殿上。
杨广紧锁眉头,有些烦躁不安。
裴蕴,虞世基,苏威等大臣均在,卫文升当先禀告道:“圣上,虎牢军情回转,萧将军已经行军到了虎牢,按兵不动,说是等待时机,张将军和尉迟恭两面均还没有消息回转。”
杨广对于萧布衣东征并不在意,只是‘嗯’了声,心不在焉。
苏威却是上前道:“圣上,老臣倒觉得征伐盗匪一事并非刻不容缓,安抚百姓,专事生产才是根本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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