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世民独处一室的时候,半丝动静也没有。
萧布衣走到房间前,仔细的听了片刻,这才敲敲房门,轻声问,“世民?”
房门‘咯吱’声响,李世民推开房门,嘴角浮出了笑意,“萧兄果然言而有信,快请进。”
萧布衣走进房间,发现李世民住的地方异常简朴,缓缓坐下来,“世民,有些事情,我们还是说清楚的好。”
“萧兄请讲。”李世民快手快脚的奉上香茶。
“有些时候你要知道,强扭的瓜不甜。”萧布衣微笑的望着李世民,“其实我对玄霸还有令尊都是颇有好感,对于你,也是一样。当初我在东都和玄霸兄一见如故,只憾他英年早逝,如今想来,还是扼腕。”
李世民终于收敛了笑容,“玄霸每次说及萧兄的时候,都是极为推崇。说句实话,我倒不觉得彼此联姻有何不妥,但这最少能说明我对萧兄是一片诚意。既然家父可以为了前途用姐姐拉拢柴绍,我用来拉拢萧兄也是未尝不可。一段感情,如果经受不了考验,也算不上什么感情,可感情到底有什么用呢,我并不知道。”
萧布衣见到他严肃的表情,叹息道:“我怎么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相对江山而言,在你我的眼中,女人真的算不上什么。”李世民目光灼灼的望着萧布衣,“我见到萧兄身边从来不缺少女人,可你向来不沉湎其中。这其实说明,在你的心目中,江山最少份量更重。”
“是吗?”萧布衣笑笑,不置可否。
“其实我李家一直只求自保,并没有什么野心。可这世上实在滑稽可笑,没有野心之心也会遭受到无妄之灾。”李世民叹息道:“我现在只可惜错生在李家,不然的话,如萧兄如此,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岂不痛快?”
萧布衣沉声道:“这世上任何人都非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就算皇帝也不例外。圣上贵为天子,不也是诸多束缚?若是一味的倒行逆施,不听人言,下场如何,我想如今圣上就是个最好的例子。”
李世民叹息道:“萧兄说的一点不错,在我看来,你实在比皇上还要快活些。”
“其实我觉得你也比他快活,很多时候,不过是自寻烦恼。”萧布衣话中暗含深意。
李世民露出苦笑,“我是在自寻烦恼吗?我不知道!萧兄,你一定觉得我出身世家,荣耀万千,定然过的舒舒服服,其实大谬不然。我自从出生之后,一直都是活的提心吊胆,甚至有时候都不知道能否见到明天的太阳。文帝篡了外孙的位,屠戮宇文族二十五家,这已经说明,什么亲情在王位之前,实在是不足一提!我从来没有想到过做什么皇上,或许能舒舒服服的过日子已经不错。可就是这样都是求之不得,自从圣上登基后,李家一直都是战战兢兢的过日子,只怕说错了话,做错了事,从此万劫不复。可就算如此,还是不行,我爹就是因为养了几匹马儿没有进献给圣上,就被他召回到东都,百般羞辱。我和玄霸一直都很得圣上的疼爱,可那又能如何?还是不能拯救李家的命运!若不是玄霸以身救助李家,到现在,我怎么能和萧兄在此安静的说话?”
萧布衣静静的听,见到李世民眼角有了泪花,情绪激动,安慰道:“过去的事情,世民你莫要伤心了。”
“过去?”李世民摇头道:“现在事情远远没有过去,李家如今又遭逢了第二个磨难,一个应对不好就会满门覆灭。萧兄,玄霸对我说了,对你这种人,还是说实话的好,可说句实话,我总感觉,萧兄对我多少还有戒备之意。”
萧布衣也不否认,只是说,“你知道就好。”
李世民苦笑道:“可我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好的方法,我千里迢迢来到襄阳,倒也不敢指望高攀和萧兄联手,其实一直苦候在这里,却是希望萧兄能救李家一命,或者放李家一马。”
萧布衣皱眉道:“我在襄阳,你们在山西,彼此井水不犯河水,何来放李家一马之说?”
李世民凝望萧布衣道:“萧兄是真的不知,还是故作不知?”
“你说呢?”萧布衣反问道。
李世民只能道:“如今谁都知道,乱世已经开始,大隋江山再无力挽回。家父虽身为太原留守,可身处四战之地,朝不保夕。若不奋起自保,必成别人鱼肉。”
“哦。”萧布衣皱眉道:“那又如何?”
李世民长吸一口气,“对于萧兄,我也不敢隐瞒,乱世之中为取自保,当以扩充实力为先,不然一切免谈。没有实力之人却占据要塞之地,无论在谁眼中,都是块肥肉,家父若是再不振作,招兵买马,只怕李家覆灭在即。”
“哦,我忘记告诉你一点。”萧布衣突然笑道:“我听说刘武周已经在马邑兴兵造反,杀了王仁恭,只怕很快就要打到太原。世民你若抓紧时间回转,还能赶得及帮助令尊。”
李世民脸色微变,半晌才道:“多谢萧兄告诉我这些,只是我自知道武功勉强,若论带兵打仗,远不及父亲,更不如大哥。有他们在,刘武周叛乱和我是否回转,并没有太大的关系。”
萧布衣笑笑,“那看来和我也没有什么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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