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才刚牵着我的手往前走了几步,咨询处的阿姨就拦住了,她见我俩一脸着急耐心的解释说:“大姐,那孩子他们家人还在医院陪着孩子的妈,还都没过来呢。更何况那孩子现在也冻在冰柜里,你们是看不到的,过去了也没用,不如现在这里坐着。”
“那他们家人什么时候才过来?不会我们今天都等不到他们过来吧。”妈妈听阿姨这么说顿时就更加着急了,紧张的问她。
我看着妈妈看似平静的侧脸,明白就算她现在没有表现出来,但是心里也早已变得焦急万分。
说实话我也和我妈一样着急,姐姐冥婚这件事说了有一星期了,我们连人选都还没有找到,八字没一撇真是不敢见姐姐的魂魄一面。加上妈妈本来就对姐姐心里抱有极大的愧疚,要是这一次姐姐主动提出来的心愿妈妈没有办好,以后妈妈肯定是一提到安姚就会愧疚难过一辈子。
思及此我忍不住抓紧了我妈的手,轻轻的在她的手上按了两下想要借这个动作给予她力量,事已至此我能为我妈做的恐怕也就只有这种微不足道的事情了。
那个阿姨应该是和我妈特别熟悉了,她微微笑了一下示意我妈放下心来,又把我们带回了咨询台那边。
“大姐,别着急,他们灵堂都已经订好了,今天肯定是会过来的,只是什么时候来就不知道了。”咨询处的阿姨倒了一杯水给我们两个,又安慰着我妈说:“这种事急不来的,我在这里工作了这么多年,也不是没有见过有人来问冥婚的,大家都着急,可是着急有什么用呢?”阿姨说着大概是想起了以前遇见的那些事情,神色算不上太明朗。
阿姨让我们俩坐下,她自己也跟着坐了下来,凑到我们耳边悄悄地说:“按规定啊,我们这些工作人员是不能透露送来的死者信息的,要不是大姐你那天哭得那么厉害,又是为了自己的女儿我是不敢冒着被辞退的危险告诉你。我和你们说,我们这里经常会有人来问死者的信息,不过大多数都是问女的。听老人家说,有些村子还保留着习俗是男的死了不成婚不能下葬的规矩哟,多少人为了找一个小女娃配冥婚出大价钱。你还是我见过第一个女孩家找男孩配冥婚的。”
我妈听她这么说,眼泪突然就溢了出来,怎么止也止不住。
“我家安姚,要强了一辈子,突然就走了,她一个人那么孤单,能找一个伴陪着她,我也就放心了。”
阿姨见我妈哭的这么凶连忙递了好几张餐巾纸给她,我赶忙道谢接了过来,细细的擦拭干净我妈脸上的泪痕,可是我妈眼中的泪却还是源源不断的向外流淌,几欲浸透我手中的纸巾。
“不好意思啊,让你见笑了,我这一提到我女儿就有些忍不住……”我妈有些不好意思的对阿姨说,阿姨连忙摆了摆手,表示理解。
“我在这工作这么久了,虽说是工作人员吧,但是谁家又没有几个孩子呢,大姐我能理解你的心情的。”
“嗯。”我妈低着头应声,眼泪终于有了止住的趋势。我们三个就坐在咨询处聊了好久,时间一点一滴的流逝,我们却迟迟都没有等到那男生的家人。
眼看就要到五点了,我和妈妈开始犹豫要不要先回去,明天再过来,毕竟这地方也不好打车,时间再晚一点我们就很难回家了。
“要不,我们今天就先回去吧,明天再过来。”我妈虽然脸上仍旧带有犹豫之色,但还是拉着我站了起来,向阿姨道了别就准备要离开。
这时一辆车从外面开了进来,直直地往灵堂的方向开去。咨询处的阿姨一看见那辆车立马拉住了我们,高兴地说:“大姐,你先别走,来了来了,刚刚进去的那辆车就是他们家的。”
妈妈一听立马顿住了脚步,眼睛顿时就睁大了,双眸中闪烁着希望的光芒。我妈让我留在这儿等她,她自己则是先去了洗手间一趟,再出来的时候清爽了不少。看来我妈刚才应该是稍微打理了一下妆容,应该是想给那个男生的家人留下一副好印象。
我妈和阿姨道了谢就带着我往灵堂的方向走去,我们还没走到灵堂,远远就听到连续不断的哭泣声从灵堂里传出来,那哭声隔了这么远的距离听上去还是觉得痛彻心扉,其中还夹杂着敲打木鱼的念经声。
一进灵堂我就看见一张大大的黑白照片挂在了正中央,照片里的男生长了一张端正的国字脸,浓浓的眉毛,高挺的鼻梁,嘴角微笑的弧度恰到好处地露出了两颗可爱的虎牙,一看就是一个阳光开朗的大男孩。
我悄悄看了一眼两旁的挽联和还有花圈,终于在那上面看到了他的名字,祁修远。
一个年迈的老妇人穿着黑色的丧服跪在灵堂的一边激动地哭泣着,好几次都控制不住自己几近晕厥,还是被旁边的家人扶住了才不至于跌倒。
妈妈拿了三支香走到灵堂里面,对着那个男孩的照片三拜九叩之后起身把香好好地插在香炉里。我跟在妈妈后面走到了那个老妇人面前,妈妈对老妇人鞠了一个躬。
那老妇人看到我们都是面生之人,面露疑惑,犹豫了一下问:“请问,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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