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两天的光景,陈宦派遣到成都的专员顺利与护国军总司令的高官们搭上了线。包括蔡锷、王文华、熊克武等人在内,专员都是见过这些人,并运用各种方式来表达陈宦的意思。甚至在与蔡锷对话的时候,专员还特别用心的强调陈宦本人对帝制持有保留态度,只是碍于北洋内部的声势和北方民间的呼声,这才答应拥戴帝制。
这番话多多少少给护国军众将领带来几分欣慰。纵然外界都传闻陈宦是袁世凯最嫡系的亲信,更是继袁肃之后中央军系统着重力捧的形象人物。但是就之前一个月四川省内的军事情况而言,护国军众人都是能轻易看出陈宦故意放着优势不取,摆出一副退守的姿态。
有这个大前提,不仅让熊克武松了一口气,同时也为这次秘密的会谈奠定了信任基础。
蔡锷打心底自然不会完全相信陈宦派来的专员所说的话,他几年前在北京时与陈宦是有一定接触,对此人的脾性也摸清楚几分。然而就目前重庆方面的布防情况,即便护国军这边兵力优势于彼,但一方面手里的这三个梯队是护国军全部的本钱,另外一方面也没有把握能在短时间里攻克重庆。
一旦在重庆的战事陷入僵直,从湖南、湖北赶来的援军必会源源不断,到时候护国军这三个梯队将会彻底被耗死在重庆这一线上。
如今陈宦主动表示停战的态度,多少是避免了在重庆恶战的风险。对蔡锷和护国军来说,无非是失去了这条北上的道口罢了。
再者同样是在这几天时间里,湖南的革命军以及广西的护国军第四梯队频频传来告急,若是连后方都无从稳定,更遑论还有气势北伐!
护国军政府以及军队司令部从成立之初虽然制订了北伐的假象,但所预计的北伐路线最多就是打到汉口,再远也过不了许昌。这是由护国军目前军力和西南军阀本身实力所限定的结果。此次北伐的首要目的如同大革命时期的一样,就是要唤醒全国人民认识帝制弊端、反对帝制的心态。革命不是靠一支军队和几个军阀就能办下来,关键还是要发动人民群众。
成都与重庆一番秘密的交流之后,蔡锷与陈宦一拍即合,护国军很快就表示愿意从四川撤军。但毕竟考虑到现在处于交战状态,彼此之间既是敌人,无论如何都需要加以提防。所以护国军在什么时候撤军的安排上面,一直没有给予陈宦确切的答复,怕的就是护国军主力部队全部离川后,陈宦又会突然变卦。
蔡锷在成都召开的护国军高层军事会议上,制订了一套详细的“明修栈道暗渡陈仓”的方略。哪怕麾下的许多部将都认为陈宦从一开始没有进攻,接下来也一定不敢轻易再有任何行动,没必要如此劳神费力。但用兵之道变幻无常原本就应该小心谨慎。
按照蔡锷的意思,表面上继续与重庆方面保持谈判对话的进程,然而第一梯队和第二梯队悄然由川南过省,往湖南方向挺进。
时间进入十一月下旬的时候,这场护国战争的规模已经发生了一些为妙的变化。战争的规模和声势上自然愈演愈烈,然而无论是南方还是北方的新闻舆论,大部分都在追加报道四川的情况,民间普建认为四川才是此次南北冲突的主要战场所在。道听途说、人云亦云,许多报馆也根本不负责任,以至于很快就传出了在四川南北双方大打出手的局面。
相反,外界对于湖南、广西、广东发生的驳火事件,却误以为仅仅只是中华革命党人策划的小规模暴力行动,根本入不得这次护国战争的主流。
可事实上,护国军政府成立至今南北双方都没有爆发大规模的对阵作战,所谓的反帝制军事行动的内容恰恰就是那些所谓不入流的小规模交火。相对而言,要算能有一定规模的交战,还是发生在广西境内陆荣廷部与护国军第四梯队的冲突。只不过陆荣廷调动数以万计的兵力,真正投入正面作战的却只有几千人罢了。即便是这几千人,也都分散的十分稀薄,整体上来看也就彷佛是游击作战一般。
护国军第四梯队一直没有放弃桂林周边的势力地盘,但是考虑到桂军来势汹汹,还是适当的在粤北和湖南交界的地方进行预备转移,提前铺垫好一个后路。
只是表面上桂军没有一次性造成重大的军事打击,但由于护国军第四梯队的编制复杂,从而导致内部矛盾重重,反而一下子陷入了内忧外患的境况。刘古香和刘震寰原本是同一阵线上的两路部队,却在应付陆荣廷的安排上发生了极其严重的分歧,刘古香是老派革命党人,坚持认为应该在桂林与桂军决一死战,哪怕战死也在所不惜。
然则刘震寰却不赞成刘古香这种意气用事,就连蔡锷早先在组编第四梯队时便再三叮嘱,广西、粤北的战事只能尽量拖延,绝不应该轻易的发起主力对决。只要主力部队能够保存并且延续下来,便能为护国军主力部队北伐奠定南方稳定的基础。
刘古香骨子里还是有一种坚忍的顽固,他在大革命时期便充满一腔热血和十足的干劲,好不容易等到现在又有了如此大规模、大阵仗的护国军革命,自然迫不及待想要发光发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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