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芝贵很有耐心也表现出很有兴致的样子听着曹锟的话,继而又端起了茶杯慢慢品了一口香茗。等到曹锟把话说的差不多时,他这才放低了茶杯,表情略带有几分严肃的说道:“曹大人,你我虽然共事的时间不算太久,但彼此也都是明白人,有些话毋须太过拐弯抹角。如今曹大人一直在为帝制一事暗中奔走,弄得风言风语四起,就算我只是一个局外人也难免有所耳闻。真是有些不明白,曹大人到今天竟然还能表现的如此淡定自若?”
曹锟听完这番话,反而有了几分诧异,之前还是很轻松的样子一下子变得有几分不自在起来。愣了半晌之后,他这才开口说道:“香岩兄,你这话说的……似乎有些不在理呀?我曹锟虽然是大老粗,但做事对得起天地良心,又有什么不能淡定自若呢?”
段芝贵讳莫如深的笑了笑,进一步说道:“曹大人请我到鄂州来做客,说话却是这般遮遮掩掩,如何能显出诚意来呢?正所谓无事不登三宝殿,该说的话我段香岩之前都已经说了,曹大人若还是这般瞻前顾后,此次会面算是多此一举了。”
正如段芝贵所说的那样,曹锟虽然与其同是北洋军人出身,但分管的确实不同的地区,很少能有交集的地方,所以关系只能说是点头之交罢了。他倒是听说过段芝贵的性子,却没料到对方嘴巴还真是一点也不留情,不仅说话说的难听,更是摆出一副居高临下的样子,全然没有把自己放在眼里。
不过细细向来,从段芝贵刚才的那番话里显然已经很清楚北洋内部目前正在酝酿的事故,显然也很明白他现在坐镇湖北给这件事所造成的影响,因此才会如此自视甚高。这未尝不是另外一种狡猾的表现,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十足的势利小人。
“呵呵,瞧香岩兄这话说的,既然香岩兄如此开诚布公,那我曹老三索性也不绕弯子了。请香岩兄到此一会,就是希望能把咱们北洋目前最大的难题好好谈一谈。不管怎么说,咱们北洋辛辛苦苦走到今时今日不容易,国家眼下刚刚步入正规,正是需要休养生息、好好发展的时候,偏偏在这个关头又闹出战事,岂能不叫我辈心寒?”曹锟虽然心里不痛快,但是装笑面虎的本事还是绰绰有余。他脸上丝毫不见任何生气,反而愈发显得爽快的笑着说道。
“哦,那曹大人有何高见呢?”段芝贵说话的时候依然摆着架子,煞有其事的问道。
“唉,说来也无奈,曹某为这件事奔走了一段时日,向咱们北洋的好几位老臣子请教其中的办法,不过大家也都只是感到无奈,讨论来讨论去都没有什么好的路子。今日请香岩兄到此,就是希望能听听香岩兄是否有高见。”曹锟打太极的说道。
为了这件事曹锟筹备了这么多时日,每次拜访过的人几乎都会问这个问题,而偏偏这个问题又极其敏感,在没有完全了解对方的心意以及确定对方会站在自己这边时,自然是不能轻易透露其中的计划。
“仲珊啊,你这人就是不安分。反正今日也没有其他人,有其他人你也不会找我来谈这件事,索性就把这天窗打得更开一些。你最近往来南北到处奔走活动,所谓之事我岂能不知?我真就不明白了,你说你是为了国家避免战乱,你这会儿又从中捣乱,岂不是让这国家乱的更厉害一些吗?你到底图的是什么?”段芝贵直截了当的质问道。
他虽然不敢在袁世凯面前揭曹锟的短,但是现在曹锟有求于自己,自己未必不敢当着对方的面耀武扬威一番。其实他并不是故意要跟曹锟过不去,只不过是按照中国人最习以为常的思路,讨价还价要先把点起的高一些,这样才有更多盈利的空间。
“你误会了,香岩老兄,我曹老三还能图什么?不就是图咱们北洋今后的前程吗?只问一句,虽然南方那些叛党之前声势不算大,但是现在呢?咱们都在湖北待了一段时日了,国人对帝制不满的呼声每日有增无减,文绉绉的说法要未雨绸缪,我曹老三现在就是要提前做好打算而已。”曹锟摆出一副义胆忠肝的样子,就差没有拍着胸脯来说话了。
“得,得,仲珊你都这么说了,我还能说什么呢!你不说倒罢了,听你这么一说,想想看如今国内的风头也确实有了一些的变化,着实让人堪忧。陛下他老人家远在京城高枕无忧,我等镇守于外的下属们却不能不多一个心眼。”段芝贵缓缓的说道。
“香岩兄能这么想,那自然是最好不过了。咱们做为北洋的臣子,无论如何必然是要为北洋的大局着想。没错,咱们北洋陆军是陛下一手操持成立起来的,可真正让咱们北洋的旗号走到今天,走到统治中国这个位置上,却终归还是由咱们这些臣子一步一个脚印熬过来。咱们奉袁项城为皇帝、为领袖,心底里自是尊重他、敬戴他。”曹锟潜移默化的改变了语气,变得语重心长起来。
“是这个道理。”段芝贵微微颔首表出了自己的态度,就等着曹锟把话进一步说下去。
“咱们也就不再套了,问题已经摆在面前,那咱们就摊开来说。眼下我们的大皇帝陛下为北洋招来如此危机,是继续把这条路走下去,弄得玉石俱焚,还是应该赶紧先想好办法,找一条出路,怎么的也得保住咱们北洋这个正统旗号?孰轻孰重,孰对孰错,还请香岩兄你来说一个道理。”曹锟干净利落的把话说了出来。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