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开看看?便和当年一样满心欢喜打开却发现里边只是堪堪三朵几欲凋谢的残花?她还记得雪芮拿起一支插在她发间,说与她再相配不过了。
什么相配?是低贱的身份还是虚弱的身体?只是那时即使委屈到极点却还要强笑着道谢,打发绿袖打赏银子。
只为讨好雪芮替她在二太太与徐子玉跟前说些许好话,只是谁能想到就是这个丫头竟然在她定亲前爬了徐子玉的床!
只因为她喜欢了徐子玉,所以全部都忍了下来,只是忍了这么些年却换来了什么?
绿袖被苏文卿的反常吓一跳急得脸都白了,她家小姐可是受了刺激?但是二太太要是她们的不是在二少爷面前说苏文卿的不好可怎么办!二少爷说一句重话小姐就要难受上好几天……想劝苏文卿去二太太那边说说软话再送点东西,但一看苏文卿的脸色又闭上了嘴。
苏文卿的表情很奇怪,像是极高兴却又像极伤心,古怪的很,绿袖捏了捏帕子小心喊她,“小姐...”
苏文卿端起茶杯刚想喝一口才想起是雪芮嫌弃不喝的,抬抬眼皮才看见绿袖一脸紧张的样子不由笑了。
绿袖也不过十一岁,想是怕了,“没什么担心的,沏茶去。”
等绿袖出去这才端详着桌上的匣子,她终于想起来现在是什么时候。
正极十八年,现在的她不过十二岁。
等明白过来苏文卿不由悲喜交集,喜的是能得以重生重活一次,悲的是只有五年时光可活,这偷来的时光到底太短,没法亲眼见到王氏被划了脸徐家被抄了家。
苏文卿病逝那年也不过十七岁,没有黑白无常索命,也没有孟婆在奈何桥给她一碗孟婆汤。目睹了自己的死,看见了一夜之间苍老许多的外祖母,看见了二舅母怎么也合不上的嘴,当然也看见了不悲不悯的徐子玉。
再次醒来后她被圈在了原来住的青黛院,出不去也无法投胎,真正成了孤魂一个。
如此之后兜兜转转便是十三年,十三年来她再也没有见过徐子玉,听打扫的婆子说徐子玉在她死后两个月就娶了庆国公的嫡孙女。庆国公家为孙女做足了面子,红妆十里羡煞京城的一众闺秀,再后来又听说徐子玉夫妇感情极好成亲三月便有了身孕。
爱恋变成了绝望,绝望酿成痛恨,时间流逝,再次想起徐子玉竟发现早没了当年的悸动只剩下隐隐的憎恨。回想孤魂野鬼一般的十三年,苏文卿笑的很是高深莫测。
谁能料到承文侯府世子徐子玉连续多年科举却连进士也中不了,直至承文侯府败落也只是个秀才的身份。他那贵妃姐姐倒是在陛下跟前替他求了差事,没料到上任不久一桩案子将整个承文侯府赔进去了大半,此后承文侯府逐渐退出了京城贵族的圈子。
倒是府上的庶长子徐子越十七岁那年初中解元,惊破承文侯府一众人的眼睛。此后连中三元,精才绝学二十岁被点了状元,陛下赞不绝口并当即下嫁公主赐驸马,以后不过三年就爬到了大理寺少卿的位子,那时徐贤也不过五品翰林院侍讲。
苏文卿只见过徐子越一次,那已经是她死后的第七年。新帝继位徐贵妃徐家以谋反之罪抄家,却独独留徐子越一人。或许是血腥味冲破了禁锢,苏文卿看见徐子越踏着满地初雪走进徐府,适才杀人不见血的禁军头领见他也是恭敬的叫他一声徐大人。
王氏尖锐的谩骂此刻仪态全无,“徐子越你这个贱人生的野种,你残害忠良不得好死!”
徐子越唇角噙着笑意一步步走近,噙着笑意问他身后的禁军头子,“徐家算哪门子的忠良?”
众人哄笑,王氏脸涨得通红,却见徐子越目光转移到王氏发间的金簪,在众人惊恐的目光下在拔下那金簪深深划进王氏的左脸。尖叫声混杂着怒骂响彻了承文侯府,王氏差点疼晕过去捂着脸,脸上血肉翻腾鬼厉一般骇人。
不远处的锦衣少年嘶吼大骂,少年的意气此刻却显得极其可笑可悲,徐子越笑着转了身,王氏睁圆的眼睛此时却是怕了,“住手...徐子越...子越你住手...你放开我孙儿....”
徐子越把玩着刚刚抄出来的匕首,一步步走近被侍卫按牢的半大少年。少年哆哆嗦嗦注视着他已没了适才的勇气,疯了一般向王氏李氏大喊,“祖母救我!!母亲救我...”
血滴滴答答的流下来染红了徐知与的衣袍,那少年捂着脖颈疯狗一般在地上打滚,血流了一地片刻后停止了挣扎,王氏身边的年轻妇人尖叫一声昏死过去。
死了,全部都死了...
二十初入朝廷,三十二岁位极人臣,助新帝登基,除去了承文侯府与权臣王氏满门,从此权倾天下再无人匹敌。
饶是苏文卿是已经死过一次的人,忆起那人缓缓将匕首风轻云淡的表情也是冷不丁打了个寒颤,再想起那张美玉般的脸竟有些惧意。
冷血如斯,苏文卿不由有几分庆幸。还好自己死得早,那时徐子越还没踏入官场,他再残忍一手遮天与她并无半点关系。
绿袖瞧着她家小姐脸色时而煞白时而又红润,以为是刚刚甩了雪芮的脸这会儿又后怕了,不由哼哼两句“耍了性子现在又后悔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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