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韩琦府,中午时间已经过了,范宁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这个韩老相公,只关心国家大事,却把吃饭这种最重要的个人小事给忘记了,没办法,范宁只得四处觅食。
还好,斜对面二十几步外就有一家清风酒楼,清风酒楼和清风茶楼一样属于大众化的高档酒楼,它满足了很多平民既想要价格实惠,又希望有点档次的心理,所以生意十分火爆,在京城已经开了数十家之多。
说实话,范宁已经有点吃厌了清风酒楼,飞虹桥另一头就是一家清风酒楼,他们家大部分时候不开灶,都是从那边订餐的,但现在已过中午,大部分酒楼都结束了午餐,他还真没有选择余地。
范宁只得走进了清风酒楼,清风酒楼的特点是没有酒保在门口揽客,食客进门坐下后,自然会有酒保上来招呼。
一楼的大堂内只有几桌客人,大部分桌子都空着,范宁却没有停步,直接向二楼走去,他不喜欢在大桌吃饭,还是习惯于独坐小酌,不远处的掌柜见他要上二楼,嘴唇动了动,还是没有喊出口,任凭范宁上楼去了。
二楼没有了客人,几名酒保正在清扫地上的食物残渣,范宁在一张靠窗小桌前坐下,这时,一名酒保上前躬身陪笑道:“对不起客官,二楼正在清扫,能不能去一楼用餐?”
范宁冷冷看了他一眼问道:“酒楼打烊了吗?”
“这....这倒没有?”
“没有打烊,为什么要清扫酒楼,还要赶客人,去把你们掌柜叫来!”
几名酒保吓坏了,驱赶客人的罪名他们可承担不起,要被总店开除的,他们连忙合掌哀求,“我们错了,求求不要叫掌柜。”
范宁懒得理会他们,又道:“我要点菜!”
“是!是!是!客官想吃什么,尽管说。”
所有清风酒楼的菜系都大同小异,便随口点了几样适合自己口味的菜,又要一壶好酒。
这时,尽头一扇门开了,里面走出一人喊道:“再来两壶酒!”
“来了!”
一名伙计答应一声,连忙下楼去了。
范宁见酒客进去,不由瞪了伙计一眼,“你怎么不让他们去一楼,欺负我是一个人吗?”
伙计吓得一哆嗦,连忙解释道:“他们是长包客,那间雅室他们已经包了五天,每天上午来,晚上走,在这里吃流水席,情况比较特殊。”
范宁微微一怔,这里又不是客栈,在这里包五天房做什么?
“他们要包几天?”范宁又问道。
“具体不清楚,好像要包三十多天还是四十多天,我有点忘了,反正就是那间屋子。”
四十多天?
范宁心中一动,四十多天不正好是张贵妃法事做完的时间吗?
范宁一下子联想到张贵妃,又从张贵妃想到了韩琦,他看了看那间雅室,似乎明白了什么?
“去吧!赶紧给我上酒菜。”
“小人这就去,客官稍候。”
酒保下去了,范宁就像看风景一样,探头向窗外望去,他的视线被一株大树挡住了,看不见街道对面的情况,他又看了看那间雅室,雅室的窗户外正好没有树,是一片空旷,可以清晰地看到街对面的情形,而街对面是韩琦府的围墙和大门。
范宁冷笑一声,好一个监视啊!
当然,宋王朝多多少少还是有底线的,不管朝廷怎么内斗,一般都不会用消灭肉体的暗杀手段,也不会针对家人,这个底线一碰,谁能保证下一个不是自己,而且天子也绝不会容忍这种行为。
但在这个底线之上,什么卑劣的事情都做得出来,什么栽赃陷害、抹黑污蔑,一点都不奇怪,至于监视对手,更是家常便饭,韩琦显然就是被张尧佐的人监视了,看看哪些大臣最近和韩琦往来密切。
不对!自己刚才进府又出府,他们应该看到了才对,自己现在就坐在他们隔壁吃饭,他们会没有一点反应?
范宁发现这帮监视者有点不靠谱,估计自己走出府门时,他们正在喝酒吃肉,根本就没有履行职责,所以他们才会对自己没有任何反应。
不多时,酒保送来酒菜,范宁一边吃一边考虑,自己应该把这个消息告诉韩琦。
........
半个时辰后,一辆牛车缓缓停在韩琦门口,车夫跑上台阶,把一张纸条递给了门房,抱拳行一礼,又继续赶着马车前行。
透过车窗,范宁看见了那间雅室窗口,两名男子正神情专注地盯着台阶上的车夫,范宁冷笑一声,“看他们怎么找这个车夫!”
带车夫回来,他吩咐一声,“去仁和坊!”
牛车加快了速度,向仁和坊方向驶去。
………
仁和坊位于城西,朱佩父母家就在这里,今天是朝廷旬休,他岳父朱孝云应该也在府中。
牛车缓缓停下,车夫回身道:“刚才我给官人送了信,你得再给我加十文钱,一共五十文。”
范宁摸出一颗银角子扔给他,“剩下的赏给你,不用找了!”
“多谢官人!”
范宁刚要下牛车,又一下子停住了,只见从府门内走出两人,后面一人正是他的岳父朱孝云,而前面一人满头白发,年纪已经不小,他正在向朱孝云告别,当他回过头时,范宁一下子认出来,朱家老二朱元骏。
朱元骏出现在这里一点都不奇怪,他从前拼命讨好柳云,一心想把朱佩嫁给柳云的儿子柳然,柳云被贬后,朱孝云接了柳云吏部左侍郎的位子,朱元骏能不过来讨好吗?而且朱元骏和朱孝云一向关系很好,如果说他们之间私下没有往来,打死范宁也不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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