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说,一个人无论如何易容整形,都有一个部位会保持原貌。无论他的眉眼鼻唇经过怎样大刀阔斧的修整改动,他的双耳都还会是以前的形状。
白娜娜不知道这个说法是否正确,因为她从不去观察别人的耳朵,她总是观察别人的眼神。白娜娜认为,眼睛是心灵的窗户,一个人的眼神目光就像是树叶,看起来或许相似,但长出的生命纹路却总不相同。
世界上没有两片完全相同的树叶,这句话无论是从生物遗传学的角度,还是从哲学的角度,都可以得到印证,白娜娜也对此深信不疑,直到刚才眼前这人抬起头与她四目相对。
她见过这双眼睛,不,准确的说,她见过这样的眼神,这样的目光让她感到熟悉又陌生,可她明明不认识眼前这人。
答案仿佛呼之欲出,可在脑子里来回转悠时却始终不肯揭开面纱露出真容。
我在哪里见过这样的眼神,为什么它会让我如此印象深刻?白娜娜正努力地回想着,却听见那人用柔和的声音说了一声“谢谢。”
“啊!”
白娜娜无法抑制心中的震惊,吓得双手颤抖,将手中的托盘摔到地上,她想起来了!
那记忆太过黑暗悲痛,以至于白娜娜在颠簸流离历尽苦楚来到江心岛后一直努力遗忘,此时再次回忆时感觉遥远得仿佛是上辈子的事情。
那时,白娜娜为了救自己的学生只身引走丧尸,刚出狼穴又入虎口,被几个男人轮番***就在无力反抗暴行的白娜娜心灰意冷想要自我了断时,一个额头带着圆形疤痕的少年如神兵天降,突然出现,杀光了施暴者。
可噩梦并没有就此结束,救下白娜娜的并不是人类,而是吃人的变异体,而白娜娜为了生存,自那时起便开始以人肉为食材烹饪各种菜肴,供那些狰狞恐怖的变异体享用。这是白娜娜这辈子永远不愿意再回想的回忆,无论内心多么渴望倾诉,她都没有跟任何人提起过这段经历。
在那段时间里,最让白娜娜印象深刻的,便是那个风度翩翩彬彬有礼的怪物,披着人类的皮囊,长着清秀的脸庞,每次接过自己递去的菜碟都会露出温文尔雅的微笑并轻声道谢,比白娜娜所见过的大部分人类更有礼貌,更容易让人心生好感——然而他吃的是人肉,无论他有怎样和善的表现,白娜娜在面对他时都难以消除内心的恐惧。
那些只知道吃人的变异体,或许具备一定的智慧和记忆能力,懂得运用一些简单工具,甚至会进行团队合作,但说到底,他们都只是比起普通丧尸更强大一些的怪物而已。只有那个叫做“白”的变异体,才是真正可怕的人类天敌。
“你……”白娜娜用颤抖的手指指着眼前的人,只见他淡然弯腰拾起掉落在地的馒头,用手拍掉沾染在馒头表面的些许灰尘,然后把馒头伸到嘴边,咬了一口。
“怎么了?”那人一边咀嚼一边说,“这馒头可真香啊。”
“是我的错觉吗?”白娜娜呆呆的看着他一口又一口,把手里的馒头吃完,咽下肚子,心想,“那个人,不,那个怪物是不可能会吃面食的,就连吃牛羊猪肉都会感到不适。所以,刚才一定只是我的错觉吧?不可能会是他的。”
白娜娜很难理解自己此时的复杂心情,一面祈祷刚才的发现只是自己的错觉,不愿再与一刀两断的从前有任何纠葛,更不希望看到那个怪物来到自己居住的家园,可另一面,白娜娜又有些失落。为什么失落?白娜娜也不知道。
每每长夜难眠时,白娜娜总会胡思乱想,她总感觉那个总是智珠在握胸有成竹的怪物,不会这么轻易地死掉,想这个问题的频率太高,以至于与其说是感觉他没有死,不如说是希望他没有死。
“娜娜,怎么了?”这时贺焱大跨步从方玉身旁走到了白娜娜身边,关切地问道。
白娜娜加入检疫组有蛮长一段时间了,或许是因为过往的经历,她行事始终沉稳有加,这还是贺焱第一次看见她如此失态,不禁转头以审视的目光看向那个剃了光头头顶还缝着一圈针线的怪人,神情不善。
“没,没事。”白娜娜用门牙咬着下嘴唇,微微摇头,“刚才我……手抽筋了。”
白娜娜找的这个借口,只有傻子才会信,贺焱不是傻子,但也不是愣头青,既然白娜娜都说没事,现在追究也没有任何意义,还会把场面搞得很尴尬,毕竟这人跟着方队长请回江心岛的贵宾同行,谁也不清楚到底是什么路数。
“呵呵,她这几天都没休息好,各位见谅。”贺焱赔了个笑,大手一挥,示意检疫程序完成,没有问题,立刻放行。
海岸巡防队的碉堡机炮转开枪口,让出通往希望之星的道路。
方玉朝着前面一座哨塔挥了挥手,他知道他的未婚妻,海岸巡防队总指挥宁思雨此时一定正在那座哨塔上凝望着他。
果然,很快那边就传来回应,宁静的海岸忽然涌起一道浪花,精巧灵活地避开其他人,不偏不倚地砸到方玉身上,将他淋成落汤鸡。
曙光的队员们掩嘴偷笑,方玉无奈地甩了甩湿淋淋的头发,脱下斗篷。这已不是宁思雨第一次这么做,方玉早就习以为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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