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好玩?多么荒谬的理由,但由陛下说出来却好像是理所当然。
当帝国百官聚集于议事厅共议国事时,陛下端庄肃穆,当敌人或乱臣贼子出现在陛下面前时,陛下恐怖可怕,当与自己和圣子、圣子教母私下相处时,陛下却又如此随性,像个任性的孩子,想到一出是一出,怎么好玩怎么来。
如此矛盾的结合,让人看不透到这到底是真实还是伪装。
由此想来,陛下真是位难以琢磨的存在,就像圣白大人一样,有种让其他同族永远猜不透他们心思的神奇能力。安琪儿心想,或许自己也要锻炼出这样的能力,将来才能驾驭朝臣。因为一位让人看不透的君王,才是一位能让臣子守矩本分的君王。
华夏古代的帝王便是如此,深居宫中少有外出,并非天生的宅男,只是深居于皇宫才能减少与臣子的会面,才能保持自身的神秘感。否则,一位性格脾气都被臣子摸透的帝王,是无法统御百官的,因为皇帝在被朝中百官看透后,很容易被权臣玩弄于股掌之间。
“小安,是不是觉得我很奇怪呀?一个随性好玩的个体,纵使自身武力强大,又怎么能做得了帝王呢?登上王位后为什么没有成为昏君呢?”温言忽然停住脚步,笑吟吟地看着安琪儿问道。
安琪儿立即低头,恭敬道:“启禀陛下,不敢。”
“噢,只是不敢,所以还是有这种想法?”
安琪儿既不点头,也不摇头,算是默认。
跟在旁边的近侍官上前解围:“陛下,百官已在议政殿聚集,您……”
“让他们等着。”温言瞥了一眼,不带半丝火气,但却吓得近侍官魂飞天外。
安琪儿知道朝中百官为何齐聚议政殿,因为那里即将召开建国以来规模最大的军事会议,按理说她该劝陛下以国事为重,但想到这次会议过后,陛下很可能御驾亲征,一去不返,安琪儿便没有开口。
“这样的矛盾始终存在,但同时又并非不可调和,你现在听不懂,以后就会懂得。”温言抬起头遥望华夏上京所在的方向,微微眯起双眼,一边回忆一边说道,“很久以前,在你还没有诞生之前,嗯,我是说在身为圣族的安琪儿尚未诞生之前,白就对我说过这番道理,当时我不以为意,但等到真正登上王位时,我才知道原来他的话也不全是胡说八道。”
“陛下,我不明白。”安琪儿更加疑惑。
“我的表达能力比不上白,光靠我说,你永远听不明白,换个办法吧。”温言展现出了从所未见的耐心,“你熟悉杨小千的生平吗?”
“非常熟悉。”安琪儿十分肯定地点头。
在安琪儿尚未诞生的远江战争时期,杨小千与刘远舟就被当时的圣族前辈们视为圣族大敌,圣白大人更是断言,如果将来人类能够战胜圣族甚至消灭圣族,那么做成这件事的人一定是二者之一。
现在看来,圣白大人的预言很准确,刘远舟已经战胜了圣族,而将来,在和平条约已签订并写入强人工智能核心代码的前提下,如果圣族有亿万分之一的可能被人类消灭,那么这份可能的名字一定叫作杨小千,不仅因为他有着超越其他人类的战力,更因为他有着其他人无法企及的坚定决心。
每位圣族都相信,利益可以打动绝大部分人类,但远江人除外,而杨小千更是死硬的远江派,纵使圣族拿出天大的利益,恐怕也不会让杨小千稍有动摇——这一点圣白大人已经亲自验证。
所以,研究杨小千成了每位帝国高层的必修课,尽管华夏当局刻意封杀封锁杨小千的生平经历,但有了圣白大人的记忆,圣族学者能够整理出一份杨小千的人生轨迹,从小学到初中,再到高中,最后到穹顶降临,成立远救会,登上高位,手揽大权,每一道笔画勾勒都很清晰。
而将研究杨小千当作每日作业的安琪儿,对于杨小千的生平何止是熟悉,应该说是倒背如流,如数家珍才对。
“杨小千从一个人类高中生,到如今的觉醒者第一人,经过了几次明显变化?”温言问。
安琪儿不假思索地回答:“四次,亲手杀死圣白大人的人类原身是第一次,银座大厦遭遇战是第二次,与陛下对抗的国贸大战是第三次,新远江大决战是第四次,自那以后,杨小千的变化就微乎其微,或者说,暂时定型了。”
温言满意点头:“很好,嗯,所以四次变化与杨小千的觉醒完全无关,对吗?”
“咦?”安琪儿从没有这样想过,但仔细一想,似乎的确如此。
这真是件奇怪的事情,在圣族的认知中,人类与圣族有两点最为相似:一,无止尽的贪婪,二,心态与视角的变化往往与力量的变化直接相关。
“如果不是觉醒能力使杨小千发生改变,那么到底是什么让他从一个鬼灵精怪的人类少年,变成如今老成持重的觉醒者领袖呢?先不要急着回答,回答这个问题之前你先想想另一个问题,短短一年有余的时间,真的会让一个生理年纪不满二十的人类,在心理年纪上迅速衰老,变成四五十岁的中年吗?”
安琪儿哑口无言,人类的情感总是比圣族更复杂,尽管她已努力理解,尽管她也是位情感丰富的高等圣族、天生王者,可面对杨小千不合常理的变化,她找不到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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