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萧满腹疑窦,回想元营中与他交手,自己每出一招,怪老头总能原招奉还,不由心头一动,凝视怪老头说:“你看得透我的心思?”怪老头摇头道:“这不是看心思,这是‘随物赋形,无法无相’。”梁萧皱眉道:“什么叫随物赋形,无法无相?”怪老头挠头道:“这个我也说不上来。”
梁萧叹了口气,正觉失望,老头又道:“我说不出道理,但能打个比方。我就好比水,你就好比装水的瓶子,不管你是方是圆,我总能将你装满。”梁萧一愣,方欲细想,怪老头又催他出拳,只好随手应付。
两人比比划划,折腾了半夜,出拳还是一样。眼看朝曦初露,怪老头才让梁萧睡了一觉。醒来过后,两人张罗些酒肉吃了。
吃饱喝足,老头又叫划拳,梁萧心想:“他自比为水,流水随物赋形,变化不拘,我是水桶也好,水瓶也好,不论何种形状,总会被他充满。若要胜他,除非这器皿大如天地,他有江海之水也无法充满,但世上哪儿又有这样广大的器皿。”想着又划数拳,梁萧心不在焉,手一偏,碰倒身旁的酒瓶,他伸手一扶,心头微微一动,忍不住笑了起来。
怪老头问:“你笑什么?”梁萧道:“老爷子,你说你是水,我是装水的瓶子,不管我是方是圆,你总能将我装满?”怪老头笑道:“对呀。”梁萧拿起酒瓶,在石块上一磕,“哐啷”,壶底破了一个窟窿,瓶中残酒流出。
梁萧说:“瓶底破了呢?”怪老头一呆,哼哼说:“你是大活人,又不是酒瓶,要不然,我也抓起你磕两下?”
梁萧吓了一跳,忙说:“老爷子,咱们还是划拳。”怪老头眉开眼笑,忘了动手。两人同时举手,齐叫:“开!”怪老头右手出了个剪刀,梁萧右手出了剪刀,左手攥成拳头,慢悠悠伸了出来。
怪老头皱眉道:“这是干吗?”梁萧笑道:“出石头砸你的剪刀!”老头怒道:“岂有此理!咱们单拳对只手,剪刀对剪刀,你怎么能出两手?”梁萧道:“咱们说了划拳,可没说不能双手划拳。”
怪老头反驳不了,两眼怒睁,在他身上打转。梁萧见势不妙,忙道:“我还没吃完呢,吃饭了再打。”怪老头不耐道:“快吃,快吃!”
梁萧假意慢嚼细咽,心中飞快转念。自忖一身武功学自他人,自己并无创见,要想破掉“随物赋形,无法无相”的心法,非得突破本身武学,创立新招不可。
怪老头见他磨磨蹭蹭,按捺不住,挥拳打出。梁萧还没想出新招,转身就跑,怪老头见他不战而逃,心中大怒。他的轻功天下无对,足下一紧,抢到梁萧身后,探手便抓。梁萧展开“十方步”,变进为退,闪到怪老头身后。怪老头咦了一声,旋风般转身抓来。
梁萧见他不能效仿自身步法,心中暗暗吃惊。一转念忽又明白,他所有的武功,只有“十方步”出于自创,破了“归元步”的限制,所以老头儿无法模仿。他想通症结,只以“十方步”躲闪。怪老头一时无法得手,气得连声怒叫。
两人纠缠一会儿,怪老头迅疾凌厉,匪夷所思,梁萧渐感吃力,身法一滞,被他一指点倒。怪老头逼得梁萧认输,始才罢手,扯着胡须哈哈大笑。
前后不过数十招,梁萧却似用尽浑身气力,他手足并用,爬到一边喘气。眼看怪老头手舞足蹈,心想拳怕少壮,老头儿年事已高,怎么还有如许身手?
他参详不透,闭目调息,只歇了半日,怪老头兴头又起,迫他动手。梁萧虽已想出几记新招,动手起来却全不管用,十招不到,又被制住。可喜的是此番败北,所创的招数却未被怪老头模仿。
是夜,两人各自就寝。梁萧辗转难眠,苦创新招,但他当前所学,均是天下第一流的武功,另创高招,谈何容易?他苦思一夜,也只想出三招掌法、两招腿法,抑且均是散手,不成套路。
想到五更天上,他方才迷糊入睡,可是不到一个时辰,又被老头吵醒。老头睡眠已足,精神奕奕,三招两式,逼得他束手束脚,无奈只得认输。怪老头好斗无赖,却有一桩好处,只需对手认输,他就不再纠缠。
梁萧屡战屡北,好胜心起。心想划拳取胜,全因破了划拳的规矩,要想打架取胜,也得破了这打架的规矩。目光一转,看见一堆乱石,每块重约千斤,梁萧灵机一动,起身推动巨石。
怪老头见他将石块推得左一堆,右一堆,心中十分奇怪。瞧了一会儿,不禁手痒,连问梁萧要做什么,见他闷头不答,索性撸起袖子,帮他推滚巨石。
不一会儿,石块各各就位。怪老头抬头一瞧,梁萧凝目望来,脸上似笑非笑,还没盘问,对手身形一闪,人影俱无。老头大吃一惊,叫道:“小子,别跑!”边叫边追,在乱石间绕了几十个圈子,他灵觉惊人,直觉梁萧就在左近,可是任他轻功了得,也捕捉不到他的影子。
跑了一个时辰,怪老头恼怒起来,跌足大叫:“臭小子,不捉迷藏了,快滚出来!”扯着嗓子叫骂一阵,不见人应,气急败坏,一屁股坐在地上,扪扯胡须出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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