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林从刘府得到了他想要的东西,不是金银财宝,而是刘一儒和同僚往来的书信。
这年头科举正途出身的官员,都通过同年同榜同乡同门的关系结成盘根错节的关系网,像刘一儒这种层次的部堂大员,和心腹、同僚、门生往来的书信里自然会有很多有趣的内容。
陆远志、韩飞廉等人并不知道秦林发现了什么,反正接下来的两天里,这位锦衣卫副千户的心情一直很好,时不时还哼着歌儿,似乎期待着什么。
大江之上,春潮涌动,北方吹来的寒风从领口灌进去仍然冰冷,可已经不像隆冬时节的彻骨生寒,而长江南岸的树木,仔细看看已有星星点点的嫩绿从枝条间萌出。
贾富贵的茭白船顺流而下,一位气质宛如空谷幽兰的少女站在船头,双手托着香腮,袖口露出的手腕嫩白好似雪藕,叫人看了怦然心动。
不过来来往往的船上各色人等,都不敢多看这位美丽的少女,纵横长江横行霸道的什么鄱阳帮、巢湖十三太保,远远看一眼就赶紧避开,比家养的小白兔还乖。
原因无他,只因茭白船头高高挑起四只大官衔灯笼,一只写着“锦衣副千户”,一只是“武略将军”,第三只“军功加三级”,第四只则是“特旨上骑都尉”,除此之外,舷侧还有好几个横眉立目望之不似善类的锦衣校尉,个个穿飞鱼服挎绣春刀,凶神恶煞。
长江上下那些江湖帮会,哪个胆子生毛的敢去招惹锦衣卫的副千户?
过路的那些个纨绔公子,看见这威势这派头也把脖子一缩、舌头一伸:了不得,如此大张旗鼓,这副千户的势力非同凡响!看这船是从上游方向驶来,莫非锦衣卫副千户只是个幌子,其实是从江陵相府出来的?
当然不是,张紫萱国色天香,神情中却带着几分机智几分冷漠,眼神深邃如神秘的星空,衣服也华贵典雅,尽显江陵相府的权势地位。
而船头这位少女娇媚动人,神情天真无邪,明净的眸子仿佛直通心底,喜怒哀乐都写在脸蛋上,衣饰则荆钗布裙,自有一番天然风韵,不是别人,正是蕲州神医李时珍的嫡亲孙女掌上明珠,近来在荆湖地区声名鹊起的女医仙李青黛。
在船头痴痴的站了一阵,青黛准备回舱,回头看见好几位锦衣校尉都站在舱外等候,她很不好意思:“周大哥、商大哥,我就是出来站一会儿,没想到带累你们……”
“小姐说哪里话?”六七名校尉齐齐躬身抱拳:“石长官说了,秦长官乃是他过命的交情,又是从咱们湖广千户所走出去的英雄好汉,在南直隶替咱外省锦衣卫扬眉吐气,务必送李神医和小姐平安抵达南京,但有闪失,提头来见。所以,下官们都是立了军令状才来的,漫说些须江风,就是天上落刀子也万万不会躲一下。”
青黛嘻嘻一笑:吐了吐小舌头:“石长官真是好心,可也太客气啦。”
这时候李时珍也做完了每天早晨例行的五禽戏(中医保健体操),伸着懒腰走出舱门。
青黛朝爷爷扮了个鬼脸,扑过去拉着他胳膊:“爷爷起床啦?嘻嘻,以前听您说出门在外又是什么盗匪,又是江湖上好多坏人,还有什么长江水贼,青黛还以为是真的呢,这次出门走了几千里,连个贼影子也没看见,这才知道原来爷爷是吹牛呢!”
李时珍老脸一红,心道你这小丫头知道什么?老夫早年云游行医,不知见了多少江湖上的魑魅魍魉,现在嘛,坐着大官船,挂着锦衣卫副千户的官衔灯笼,石副千户还派了一大群锦衣校尉随船护送,那些个水贼老远看见就屁滚尿流,哪儿有吃了熊心豹子胆的敢来捣乱?
不过,青黛的心就像水晶玻璃一样清澈透明,李时珍可不愿把那些耸人听闻的事情告诉她,一边抚弄孙女的头发,一边慈爱的笑着:“是啊,爷爷吹牛呢,咱们都快到南京了,这一路上运气倒是不错,没人欺负咱们……”
贾富贵在后面听了只是笑,有锦衣卫副千户的官衔灯笼,又有一群如狼似虎的锦衣校尉护送,无论走到哪里运气都会很好的,不要说被偷被抢被欺负,你不去欺负别人就算厚道的了。
当然贾老板这趟又拉了不少值钱的货,再次逃掉了沿途的税和常例,又赚了一笔。
不仅如此,贾富贵还知道秦林有恩于漕帮总甲田七爷为首的一伙总商,将来他贾某人在长江上下、运河南北的生意可算找到靠山了,等着财源滚滚吧!
甲乙丙丁四位刚起床,打着呵欠从舱内走出,青黛的梳洗等事情都是亲力亲为,她们这丫环做得有名无实,好在秦林离开蕲州前替李时珍在玄妙观设立了新医馆,其中含有专为女性患者服务的女医馆,她们协助青黛救治病患,倒也不曾闲着。
“哈——”女兵甲打了个大大的呵欠,胸前波涛汹涌,叫几个护送的锦衣校尉瞧得喉咙口发干,赶紧低下头去挪开目光。
“话说姓秦的已经做到了副千户,升官倒是挺快的呀!”女兵甲撇了撇嘴,恨声道:“比起来,那讨厌的死胖子才是个总旗衔,哼哼,真是善有善报恶有恶报。”
女兵乙打趣道:“看看,咱们大姐一提就是陆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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